听到卢肃的汇报,谢昭捂脸叹了一口气:“又开始了,夫余国真是死性不改。”
界碑是界定两国疆域的重要东西,夫余国以为挪了界碑就能侵占大景的土地吗?
师乐安问道:“老卢,他们把挪了多少里?”
卢肃道:“挪了二十里。”
谢昭放下捂脸的手 ,冷声道:“二十里,好大的手笔,我大景疆域一分一毫绝不相让。虽然本王并不想发动战争,可是夫余人反复横跳,实在欺人太甚。”
师乐安义愤填膺:“岂有此理,夫余国翻脸不认人,确实该给他们一点教训。灭了他们!如果可以的话,顺手把旁边的高句丽和下面的倭国也灭了。”
谢昭曾经对她介绍过幽州往北的几个国家,其中威胁最大的是匈奴,其次是鲜卑和高句丽,夹在鲜卑和高句丽之间的夫余国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存在感。
问过之后才知晓,夫余国是个奇葩的国家。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来概括师乐安对夫余国的印象,那就是:又菜又爱玩。
这个国家除了国主和贵族之外,他们的臣民全部都是奴隶。在大景立朝之初,夫余国曾经偷袭过玄菟郡,结果被玄菟的守军打得抱头鼠窜。
每次被打崩了,他们就赶紧献上牛羊和珠宝求和。他们的国主甚至会亲自到长安,对着圣上痛哭流涕卖惨装可怜。
大景皇帝看夫余国主可怜,道歉的诚意非常足,因而收了求和的礼物后也就放下此事不提了。
结果谁知道,夫余人没安分几年,又故伎重演。
在恒帝登基之前,夫余国每隔几年就贼心不死暗搓搓对着玄菟郡伸出手,每次被打崩后又可怜兮兮求和。
他们不腻,恒帝听着都烦了。因而恒帝北征时,顺手扇了夫余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将夫余半壁江山扇没了,夫余军队折损大半。
从那之后的二十年中,夫余人对着大景总算消停了。
不过他们贼心不死,转了个方向去骚扰高句丽去了,这两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为了争夺城池打上一场。
不过在师乐安看来,这两个国家属于菜鸡互啄,打了数年也没分出个结果。
卢肃吸了一口气,有些惊讶地看着师乐安:“王妃,灭了夫余和高句丽我能理解,毕竟这两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为什么要灭了倭国?那玩意和我们隔着海,国主来长安进贡时,无比谦卑,就连圣上都赞倭国是属国中的翘楚。”
师乐安沉吟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卢肃。
她没办法告诉卢肃,倭国在她所在的那个时空犯下了滔天罪行,更没有办法对着众人细数倭国后人做的恶。
她对倭国的恨刻在了骨头里,她不会被倭国国主的谦卑迷了双眼,此生若是有机会,她必定要荡平倭国,横扫高句丽。
卢肃摆摆手,随意道:“不过我也能理解王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周边的附属小国没一个好东西。不过王爷王妃,这次多半打不起来。”
师乐安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何意?”
话音落下后,她发现卢肃竟然露出了几分笑意。
凭着她对卢肃的理解,若是夫余国真的将界碑往大景方向推二十里,这会儿卢肃就不会优哉游哉地同他俩说话,而是已经点兵开拔直奔夫余去了。
卢肃嘿嘿一笑:“夫余国把界碑往他们的国境里挪了二十里。”
谢昭:!!!
师乐安:!!!
卢肃又说道:“这二十里中圈了夫余人一座富裕的边境小城清河城。城中大概八万夫余人,哭着喊着要脱离夫余国,加入大景。”
“他们的代表已经在玄菟守军的护送下从辽东郡一路向西,不日将到达蓟县。”
“王爷王妃,这种事先前没有发生过,因而一时间我也不知如何处理。还请王爷王妃定夺。”
卢肃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他娘的夫余人这次真聪明了,怎么就想到把界碑往自己的国境线里推?但凡往南推,哪怕只退一寸,都能让他们试试我们的新武器。”
谢昭和师乐安对视一眼,这事还真令人头大。
怎么办?当然要等见过了清河城的夫余代表再作定夺。
*
六月中旬,夫余代表在玄菟守军的护送下到达了蓟县。
从辽东郡到蓟县,奔走大半月,守军们日夜兼程早已疲惫不堪。到达王府之后,师乐安立刻命令仆从带领诸位将士们下去休息,而她和谢昭则在正厅中接见夫余代表。
清河城夫余人代表名为扶同和。
扶同和头上裹了一层灰色的头巾,腮帮子上长满了络腮胡。他身上裹着一件发黄的旧袍子,袍子的手肘部分打了补丁。
袍子只遮到了他的腿弯处,衣摆之下,扶同和的双腿光光并没有遮挡之物,就连他的脚上也没穿鞋子。
看到扶同和身上的着装,师乐安想到了先前听谢昭说过的有关夫余的风土人情。
夫余国只有国主和贵族能穿衣裳,奴隶们要么光着身体,要么用简单的布遮挡关键位置。
听说恒帝北伐顺手扇夫余人时,夫余人军心溃败转身逃走。转身的那一刻,大景将士们看到了一排排光屁股,那场面实在太壮观,以至于不少将士放箭时手指都快哆嗦了。
扶同和神情委顿模样沧桑,进了大殿后,他四肢着地趴在了地上,用不太标准的大景官话高声道:“尊敬的幽州之主,请您收下您的臣民虔诚的朝拜。”
“我的主人,我将亲吻您走过的大地,亲吻您呼出的空气……”
听着下面含糊的声音,师乐安呆愣之余忍不住问道:“这是夫余的什么礼节吗?”
谢昭也是同样的懵:“我也没见过这种架势。前些年夫余国朝拜父皇时,我不在现场,只听说夫余人会跪地,可没说是五体投地。”
眼看扶同和说了一堆尊敬祝贺之词,谢昭面不改色,缓声道:“扶城主,请坐。”
扶同和惊慌失措地看了谢昭一眼,发出一串含糊的夫余方言后,又磕磕碰碰道:“您是我尊敬的主人,在您面前,谦卑的仆人不敢坐下。”
见扶同和油盐不进,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谢昭直接切入主题:“扶城主,不知你来蓟县所为何事?”
扶同和身体一抖,“我的主人,我听说幽州的百姓都能受到铁骑的保护。只要站在幽州的土地上,就不会有外邦侵扰。我们清河城人齐心协力,将界碑挪到了城北,现在我们已经是幽州人了。”
“求主人保护我们。求主人派兵保护我们清河城,让我们不被外邦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