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顾怀宁一惊,言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变,而后迅速用身体挡住了人。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世子。”他回过神,努力镇定看向来人。
沈敛的眸光淡淡,似是压根没往他身后瞧。
只寒暄了两句,便走了。
言越紧紧提着的一颗心,等对方走远了才放下。
“快些离开吧。这儿不宜久留。”他回过身,虽想同她再待一会儿,也怕她被人认出身份。
顾怀宁也有意回去。
毕竟言越是太子一系,沈敛是七皇子的人,若被对方发现确实不妥。
“今日多谢言小公子了。”她道。
言越点点头,可见她要走,又不舍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顾怀宁回头望向他,眼神似有不解。
言越不敢问她那日的答复,只道:“今日之事需找个安全之地相谈。五公子若想找我,可让表妹转达。”
这样一来,他们便能多一次相处机会。
顾怀宁点头应下,对方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见两人相继离开,远处的沈敛才转身而去。
只是回包厢时,眸色格外不愉。
“怎么?我五哥发现你了?”十一皇子盯着他的神色半晌,小心翼翼询问。
同表兄相处这么久,还没见对方如此不悦过。
沈敛没做声,胸腔内却像是有两团火在碰撞。
他知她心有所属,却不知她原来同言越也还有来往。
这两件事让他觉得矛盾,总觉得还有其他被自己遗漏的细节,让他一时没有头绪。
顾怀宁并未待太久,便被人冷脸提回去了。
顾承晋从边关回来,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那种地方逮不省心的弟弟妹妹。
期间,还发生了一些让池巧云尴尬万分的囧事。
若不是三女在换装时偶然被映书听见夜公馆,顾承晋都不知她们竟然胆大包天至此。
回去的马车上,庄静一直忍不住往外头瞧。
顾承晋是骑马过来的,回去自然也一样。
马蹄声伴着马车,一直传入车厢内。
池巧云有些抬不起头,刚刚顾承晋找来时,顾怀直正巧不在。
她错将对方当成馆中人,拿着酒杯上去调戏,结果可想而知。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顾怀宁也慌。
家中几个哥哥,只有在大哥面前最不敢造次。
回去待众女换衣服离开后,两兄妹果然挨了一顿批。
顾怀直要更惨些,直接挨了几棍子。
身为哥哥不仅不规劝妹妹,还带着妹妹去那种地方,不就是找揍吗!
除夕前一日,沈敛来了趟顾家。
在见顾怀宁之前,他先去见了顾承晋。
七皇子这次送的是一个粉色镯子,玉质通透,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但因着昨晚之事,她也无心欣赏,只能勉强装出欢喜的样子。
然而沈敛一开口,便叫她有些难以维持。
“夜公馆好玩吗?”
顾怀宁的笑颜僵了僵,“昨日之事,只是巧合。我同言……”
解释之言还没说完,便又被沈敛打断。
“刚刚我才见过你大哥,他让我也规劝你一二。”
顾怀宁生生忍下了未尽之言。
喔……
原来是大哥说的。
不是对方昨晚发现了她!
“你刚刚说什么言?”沈敛扫了眼她有些紧张微颤的睫毛,明知故问。
顾怀宁稳稳心神,这太抬眸无辜道:“我刚刚是想说,我同姐妹们一直听说夜公馆有个非常厉害的琴师,所以便去听一听罢了。”
昨晚那琴师确实技术精湛,她也不能算撒谎。
可惜对方戴着面具,她没看清对方长相。
沈敛看着她没作声。
但她无辜的神情确实叫人心软。
只是不包括此刻的沈敛。
“是吗?”他语气冷淡,“那五姑娘觉得好玩吗?”
顾怀宁见他忍追问,便不大愿意哄了。
“自然是的。”她垂了眉眼,漫不经心道,“小倌们说话好听又风趣,还会哄人开心,一点也不咄咄逼人。”
沈敛当然听出这话是在阴阳怪气。
“这样看来,五姑娘的喜好可当真是变化不小。”
至少几个月前,她还字字句句都是爱慕心悦于他的。
顾怀宁道:“世子喜好变化也挺大的。一边同魏姐姐纠缠不清,一边又带了个女子回京。”
沈敛没反驳。
她如何看待他,已经无关紧要了。
回去国公府时,林苏正在小院里招猫。
小橘白蹲在门边,悠闲地摇着尾巴,却没有往她身边凑。
见他回来,林苏摇摇头站好。
“它可真现实,没好处便不过来了。”
上次肯乖乖在她脚边打滚,便是备了东西哄它。
沈敛看了眼猫儿,除了他以外,它确实只对顾怀宁一个人主动过。
“去过魏家了吗?”他问,“对方伤势如何。”
说到正事,林苏的也认真了些。
“割腕的伤情算是稳住了,只不过伤口过深,耗损极大,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她一顿,又缓缓道,“至于小腹处的旧伤,却确实如公子之前所言。”
这件事已经被沈敛验证过几次,只是每每看见魏家的吃相,还是让他下意识抵触。
“可还能治?”他问。
林苏道:“可以试试,但需要一段时间,且魏姑娘的完全配合。”
沈敛点了点头。
还能尝试,这便意味着有希望。
“辛苦了。”
于他而言,这算是件好消息。
林苏却觉得没什么,对医者而言,特殊的病患也难求。
“公子别忘答应过之事便成。”她说着一顿,“夫人对世子子嗣问题很是上心,早上已派人暗示过你我行房一事。”
沈敛知道,依着母亲的性子,势必不会让他拖太久。
翌日,终于到了除夕宫宴之日。
时隔三月不到,众女眷又觉得顾怀宁看起来大有不同。
女儿家长开后,一天比一天娇艳。
只是碍于圣上和国公府,各家主母只能暂且先旁观着。
顾怀宁一直淡定从容,直到正式开宴后不久,浅浅醉意伴着困意染红了小姑娘双颊。
上次宫宴时,她拿到的分明是果饮。
也不知何为这次竟是酒。
各家女眷敬酒时她未设防,这才很快便有了些醉意。
常氏也有些诧异。
宫宴有备果饮,且她也向宫婢交代过,也不知怎的就出了岔子。
好在宫内设有休息之处,不必太过担心。
殿内悄悄注意顾怀宁的人不少,自然有人瞧见她离开。
沈敛望着酒水,几不可见皱了眉头。
依顾家谨慎的程度,应当提前交代过才是,怎会让她喝醉?
他压了压烦躁的思绪,目光扫过了殿中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