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起来诚恳,但这十几次的伤势让他的话不太可信。
巫长离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每次见面都担心西维尔给他带来惊吓,西维尔这些在这个世界必死的伤势简直让他大开眼界,感觉再被吓几次,他都要心律不齐了。
手心下是圆润饱满的头颅,他的手指穿插在柔软的发丝之中,绸缎般的长发现在已经被剪短了,蓬松的像是小狗的绒毛,只是更加的柔韧丝滑。
但西维尔可不像小狗这样温顺听话。
愈发宽阔的脊背,越来越成熟的气质,以及越来越沉默冷肃的表情。
频繁地参与各种的事件和战斗,让西维尔肉眼可见的成长为了一个极具压迫性的成熟男性。
巫长离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的差距越来越远,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好像越来越亲密,明明他们两个人看起来都是不擅长也不喜欢交朋友的那种人。
想不清楚就不想,他甩开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思绪,看着西维尔缠着绷带的上半身,探过身从西维尔的身后将准备好的衣服拿了过来,然后将衣服拍在西维尔的胸口。
“真是越来越不把我当外人了,赶快把你的衣服穿好吧。”
西维尔顺从的穿好衬衫,凝视着往桌子上拿着零食饮料和酒水的清俊青年。
不是不把你当外人,而是你成年了,宝宝。
西维尔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看着巫长离将清淡的粥水放到他的面前。
他看着西维尔的表情,声音带着点凉意:“谁叫你受伤了,有东西吃就不错了。”
西维尔顺从的喝着粥,虽然这些刺激性食物对他的伤势其实没有影响,但他很享受这样的关心。
巫长离拿起酒杯,举到了桌子中间:“为我们的缘分和友谊,干杯。”
西维尔倒了一杯白水:“为了我们的缘分。”
巫长离就着烧烤和卤味,喝下去了好几瓶酒,没过一会,冷白的脸上就泛起了红晕,就连冷淡的眼睛也有些迷蒙了起来,配着那清冷的眉眼,看上去很有反差感。
西维尔见他吃的差不多了,将放在房间一角的盒子端了上来,巫长离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它被打开,然后露出了里面的蛋糕。
蛋糕不大,刚刚够两个人吃,但极其的精巧美丽,看得出来制作人的用心。
西维尔点亮了蛋糕上的蜡烛,轻声说:“18岁生日快乐,巫长离,你成年了。”
“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请原谅我,只能以这样简陋的方式庆祝你的成年。”
他们相遇的太迟了,如果他真的遇到了少年时的巫长离,他一定会给他准备一个无比盛大的成年礼,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名叫巫长离的青年,度过了他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天。
但很可惜,这些时间它确确实实的已经错过了。
那种暖黄色的烛光映在两人的脸上,巫长离看着西维尔那双颜色特别,但又无比美丽的眼睛。
他失神的想,明明只是一个只能在这里短暂相会的朋友,为什么却像是融入到了他的生命一样。
如果这空间重叠的异常现象消失,那他要怎样接受这样的一个人从他的生命中抽离呢?
巫长离眨眼,眼前仍然是那张完美而冷峻的脸,上面现在却是全然的温柔和期待。
他低下头,闭上眼,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希望我们的友谊可以维持的久一点,再久一点,直到我们的生命尽头。
巫长离不想再一次被所爱的,所珍视的人抛弃了。
小小的蛋糕进入了两个人的肚子之中,被酒精麻痹了大脑的巫长离坐在床上,看着西维尔收拾残局,他昏昏欲睡的倒在了床上。
直到他感到有人在脱他的鞋子,巫长离进入房间之后,就换了拖鞋,此刻挂在脚上摇摇欲坠的拖鞋被放在了地上,一只光裸的脚还被半跪在床前的西维尔握在手中。
巫长离从床上坐直了,看着握着他脚的西维尔,在醉意中将脚抽了出来,然后又在西维尔惊讶的目光中,踩到了他宽阔的肩膀之上。
他深黑的眼睛俯视着西维尔,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疑惑在醉意中抒发:“你会离开我吗?”
肩膀上传来了不轻不重的重量,西维尔看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青年,抬头回应着他的注视,他半跪在青年的脚下,声音很认真很从容的说:“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会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
巫长离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愤怒了起来,他脚上用力,西维尔顺从的顺着肩上的力量向地上倾倒,最终倒在了地上。
巫长离光着脚下了床,伸出脚踩在西维尔的胸口,冷冷的声音自上而下的传到了他的耳中,“骗子。”
明明只要这个地方消失,他们就再也不会相遇,还说什么永远。
西维尔仰视着表情冰冷执拗的巫长离,踩在胸口上的脚其实并没有什么力度,哪怕在醉了之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他也潜意识的控制着自己,避免让他伤上加伤。
真是好乖的宝宝,他无法克制的想。
西维尔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胸口之上的那只清瘦脚踝,声音柔和的认了错,试着安抚巫长离的情绪,“是我的错,做不到的事不应该轻易的许诺。”
他凝视着那双带着愤怒的眼睛,“但我是真的想永远的陪着你,这也是我的愿望。”
巫长离俯视着西维尔,一寸一寸的打量着他的表情,然后脚腕一动,挣开了西维尔温热的手心。
在西维尔疑惑的目光中,他在他的身边屈膝坐了下来,一只手臂环绕着自己的膝盖,侧脸枕在自己的膝盖之上,白皙平整的脸颊在此刻倒是挤出了一点肉。
他伸出一只手摁住他的胸口,感受着皮肉和骨骼之下的心跳声,那种没来由的愤怒消失了,他用一种万分困惑的表情和语气说:“不会实现的许诺没有任何意义,你用什么作为承诺的抵押物呢?”
西维尔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许诺的抵押物,他找不出一样和这份感情同等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