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尽头的水帘被剑气劈开的刹那,叶寒衣听见了骨笛声。
那声音像是从千年寒冰里凿出来的,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与白虹剑鞘的震颤产生奇异的共鸣。她怀中的残缺玉玺突然变得滚烫,印底铭文在水雾中投射出一行浮空小篆:
**\"血舟渡尽处,骨笛启天门。\"**
秦照野的女娲鳞片突然全部倒竖,甲骨谶文在他皮肤下疯狂游走。他一把扣住叶寒衣的手腕:\"闭气!这水里有东西!\"
两人破水而出的瞬间,身后的暗河突然结冰。冰层下隐约可见数百具青铜战俑保持着冲锋姿态,最前排的俑兵面部甲胄已经剥落,露出的竟是青崖书院历代院长的面容!
\"那是...祖父?\"叶寒衣的剑尖在冰面上划出火星。她突然明白为何少舵主临死前眼神那般绝望——这些战俑根本不是什么机关造物,而是三十年前各派失踪高手被活生生铸进了青铜里!
骨笛声骤然急促。
水帘洞后方竟是一片地下海,岸边停泊着七艘用脊椎骨拼接的狭长小舟。每艘舟首悬挂的鲛人灯里,跳动的不是火焰,而是一颗颗泛着蓝光的眼珠。
\"蓬莱的探海瞳。\"秦照野的金血滴在最近一艘骨舟上,那些眼珠突然齐刷刷转向他们,\"看来有人比我们早到三十年。\"
叶寒衣突然按住玉玺。穹顶垂落的钟乳石群开始有规律地滴水,水纹在岩壁上映出模糊的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赫然对应着骨舟阵列的中心点。她反手一剑斩断最近那艘骨舟的缆绳,腐朽的脊椎骨突然自动拼接重组,化作一架悬浮的骸骨琴。
\"是《山海经》记载的夔骨瑟!\"秦照野的鳞甲手臂不受控制地抓向骨琴,\"小心音杀...\"
琴弦无人自鸣。
第一个音符响起的刹那,叶寒衣的视野突然被血色淹没。她看见徐福跪在女娲冢前剖开自己的胸膛,将半块玉玺塞进跳动的心脏;看见蓬莱阁主戴着墨家矩子面具,用青铜汁液浇灌活人战俑;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对年轻男女身上——那男子分明是年轻时的秦照野,而女子...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幻境!\"她咬破舌尖厉喝,白虹剑气劈碎骸骨琴。琴身断裂处迸出黑血,血珠在空中凝成《天志·婚盟篇》缺失的那页:\"...秦氏女与墨家子血脉相融日,山河印重归女娲冢...\"
秦照野突然闷哼跪地。他的女娲金血正在皮肤下逆流,甲骨谶文逐个亮起又熄灭,仿佛在抵抗什么。叶寒衣的剑鞘突然飞到他背后,\"铮\"的一声与某物相撞——
竟是一枚刻着燕山秦氏家徽的透骨钉!
\"果然来了。\"秦照野咳着金血冷笑。暗处走出十二名黑袍人,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与秦照野三分相似的面容:\"叛族者,交出女娲心鳞。\"
叶寒衣的白虹剑横在双方之间。她此刻才注意到,这些黑袍人腰间悬着的并非刀剑,而是一节节泛着青铜光泽的人指骨——正是当年徐福东渡船队成员的遗骨!
骨笛声在此刻达到顶峰。
地下海中央突然升起一座完全由头盖骨垒成的祭坛,坛上悬浮着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个穿墨家服饰的少女,双手交叠处放着半块玉玺——与叶寒衣怀中这方严丝合缝!
\"那是...初代钜子的妻子?\"叶寒衣的剑气突然紊乱。少女腰间佩戴的,正是白虹剑鞘缺失的璎珞坠!
秦照野的瞳孔剧烈收缩:\"不,那是女娲族最后一任圣女。\"他的甲骨谶文手臂突然插入自己心口,扯出一片泛着七彩光晕的鳞片,\"也是...我的生母。\"
燕山秦氏众人突然集体跪拜。为首者颤抖着捧出一卷竹简,简上血字触目惊心:\"...秦氏历代长子皆以母鳞续命,此乃徐福所立血契...\"
叶寒衣突然明白了一切。
她剑尖挑起自己锁骨下的星图胎记,又指向水晶棺少女眉心的相同印记。白虹剑鞘与玉玺同时飞向祭坛,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山河印——
印底最后的铭文此刻才完全显现:
**\"以婚盟破血契,山河永镇。\"**
地下海开始沸腾,三百具青铜战俑破冰而出。但这次他们跪拜的方向,是叶寒衣与秦照野交握的手——
那两枚一模一样的星图胎记,此刻正绽放出贯通天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