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樾很快就找到了密道阵法的破解方法,他在每条过道与墙上第一支长明烛之间测算了距离,发现另外三条的密道都算不到实际距离,不论他怎么走,都无法到达第一支长明烛。
他的双手一转,一道强烈的掌风冲击在过道中,很快那十字路口就消失不见了,变回了原来的丁字路口。
顾盼喜出望外,正高兴时,从另一侧过道涌来一团白雾。
苏樾连忙转身用手捂住顾盼的口鼻。
他们瞬间被白雾包裹住,很快,二人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扎营在湖边的箫钰带着几名手下和那奇怪的男人在营帐中烤鱼。
“小侯爷,孙将军已平安送回军营由军医诊治。”外头的士兵在帐外汇报。
“好。”箫钰抬了抬手,示意帐中其他人去吃烤鱼。
“小侯爷,你和这怪人单独相处,恐有……”
“不妨事,你们且去吃鱼,吃饱了才有力气同我攻上九岐山寨。”箫钰笑着让他们安心,只管先去裹腹。
营帐中的其他人都一一退下,只余箫钰和那奇怪的男人。
奇怪的男人目光紧紧的盯着箫钰,从一开始的防备状态依然警惕不安,眼看箫钰架在火上的水开了,他目光中露出几分凶狠按在地上的双手微微收紧。
箫钰淡定的提起水壶泡了两杯茶,他递了一杯给怪人,请他喝茶。
“我记得一一门的掌门最喜爱吃这寿眉茶,你要不要尝尝?”他试探性的问他。
寿眉茶被箫钰冲泡的香气四溢,怪人脸上的警惕表情稍有松动,他的嘴角微微抽动,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杯盏。
箫钰从他的神色中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他铭了一口茶,感慨道:“曾经一一门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门派,谁敢在九岐山附近造次都落不到一个好下场,真是可惜,竟然被一群匪寇给灭门了。唉……我还听说一一门掌门生了几个不错的孩子,各个机关术了得,若他们仍在,想必也是卓绝人才。”
怪人听了他的话,依然不为所动,他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那杯茶,好一会儿才抱着杯子饮了一口茶。
“咳咳咳咳……”大概因为长年闭气的缘故,他一时没能习惯喝如此温热的茶水,不免呛到了。
“慢些!”箫钰不厌其烦的将烤鱼放在桌上的盘子里,“这鱼鲜嫩,你尝尝。”
“你究竟是谁?”箫钰的话像是激怒了对方,他目光凶狠瞪着他。
“啊,我忘记了,你常年居于湖底,这鱼的滋味你早就吃腻味了吧?”箫钰故意埋汰他。
对方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记得一一门中闭气功最好的人就是三少爷,任飞。”箫钰并不回答的他的问题,继续说。
怪人一掌击飞了桌子,朝箫钰攻击而去,箫钰横臂一击,屈肘落在他的胸口,一柄长枪落在了怪人胸口处,箫钰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继续说道:“一一门从江湖绝迹,你的父母被屠杀,你的兄弟姊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你却还能在此处安然度日,你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吗?对得起一一门死去的那一百多口门徒吗?”
怪人原本怒气横生,听了箫钰的话,他先是诧异,而后苦笑起来:“我在湖底何尝不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可我若不照做,他们会杀了我的弟弟妹妹,你一个外人,有何资格来指责我?”
箫钰收了手里的枪,他朝他伸出手来,说道:“在下箫钰,可帮你救回家人。”
怪人一脸茫然,但见眼前这人身手不凡,气宇轩昂,他的手下又称他“小侯爷”,自然是官家的人,想来是那群匪寇太过猖狂,圣上便派人来收复此地。
他并不理会箫钰朝自己伸出来的手,自顾自的爬起来,冷笑道:“官府的人也并非善茬,都是些卸磨杀驴之辈。”
箫钰收回手,悠闲地坐回椅子上,笑着说道:“既然三公子认为我等乃卸磨杀驴之辈,那便继续回去当你的怪物吧!”
任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从前只有山上那几个匪寇嘲笑他,如今连外人都对他冷嘲热讽,想他曾经也是一一门里风流倜傥的三公子,如今却沦落成这般模样。
“你……你当真愿意帮我?”任飞踌躇良久,终是开口问箫钰。
如今已无他助,何不借这箫钰之手换自己余生?或有出头的可能?
箫钰抬眸,真诚的看着他说:“若三公子竭尽全力,箫某定护三公子及其家人周全。”
有他一句话,任飞从地上爬起来,“好,但我有个要求。”
“可以。”
任飞一怔,抬头看向他,疑惑的问:“你不问我是什么条件?”
箫钰耸了耸肩膀,从帐中取出一些衣物交到任飞手里,“三公子美名,我也多少耳闻,一一门皆是忠厚善良之人,从不做杀人放火之事,想必三公子的条件也并非箫某不能承受的,因此,不论你提的要求是什么,箫某都竭尽全力。”
任飞心中一怔,再看眼前这名男子,明明也就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偏生得成熟稳重,说起话来老气横秋,他一时看不透他,但他眼中的真诚骗不了人。
“我只要谢老大的人头为父母报仇!”他低着头,咬牙说道。
箫钰却像是掌握了一切一般,他点头说道:“你换了衣裳,咱们准备攻山!”
任飞看着手里的衣物,又觉得像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衣物中还贴心的放了一方面具,那方面具就像是在保护三公子最后的一点自尊,这他让无比感动,不由得对眼前这位小侯爷多了几分欣赏。
一间密室中,满堂红绸,妆奁前坐着一名白发女子,她对镜梳妆将自己装扮得像个糖人小偶。
顾盼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的身侧躺着苏樾二人的手指上缠着一根红线,她望着满堂红的房间,看到那白发红衣的女子,她吓了一跳,连忙摇着苏樾的胳膊。
“他吸入太多迷魂散,一时半刻醒不来的。”女子嘶哑的声音传来,她转过头来看向顾盼,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姑娘是哪儿的人?生得这般美丽?”
顾盼咽了咽口水,这女子不正常!
“姑娘怎么不说话?”女子又问。
“我、我是不小心来到这儿了?打扰到小姐,实在抱歉!”她连忙从床上站起来,因手上缠着红绳妨碍她的行动,她将手放在身后开始解绳结。
这女人搞什么鬼?以为自己是月老吗?绑什么红绳?
“你身后的那根红绳,是‘遇喜’。”白发女子缓缓起身,她迈着莲花步子到了顾盼身边,“姑娘知道什么是‘遇喜’吗?”
顾盼见了她一张煞白的脸,嘴唇是滴血的红,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挂在双颊凹陷的脸上,就像一副行走的骷髅,若不是她还有人皮,她当真会认为这就是个死人。
“我、我不知道。”顾盼摇头,她越害怕越是解不开手上的绳结,苏樾啊苏樾,你倒是快点醒醒啊!
白发女子故作惊讶,朝她伸了伸手指,顾盼看到她的手像枯槁一般,完全就是皮包着骨头,那指甲长有十厘米之多,被她涂成鲜艳的红色,这间屋子除了她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之外,其他都是红色的。
她是喜欢红色?还是这原本是一间喜房?
“你竟然不知道‘遇喜’?这是很厉害的一种巫术,能让两个手缠红线的人从此相亲相爱,两不分离。”女人娇笑起来,因为声音沙哑,听上去很是骇人。
相亲相爱,两不分离?
什么害人的巫术?
顾盼内心焦灼,她尴尬的笑了笑,向她解释:“可是美人姐姐,我与他并非两情相悦!”
白发女子顿住,瞳孔张的老大,“是我弄错了?又是我弄错了?”她忽然双手抱住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弄错呢?”
顾盼见她忽然情绪失控,快速的转身将手里的绳结解开,她从配囊中拿了一枚药丸给苏樾服下,忽然肩膀一沉,她吓得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