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抱臂得意,“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铁树开花这种新鲜事儿,不过我劝你们抓紧时间量尺,要不然说不定某人一会儿就后悔,不让你们接近他的小宝贝了。”
这风凉话自然是说给牧辞听的。
牧辞淡淡看了他一眼,对两人道:“帮她设计四季礼服,各种类型场合都准备一两套,设计稿要先经过我过目。”
“好。”两人都是实干型的,不同于陈海话多,直接开始工作。
段斯那口气努力了这么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压住,她冷声道:“我们牧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你这一早上从造型师到设计师,甚至还搬空了精品店吧?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娶了个乡下来的穷丫头吗?”
她鄙夷的看着周烁被两个设计师当众量尺。
沈玉和周乐的脸再次火辣辣。
牧辞淡淡道:“妈,沈夫人面前,您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过了?”
段斯怒道:“过?她嫁给你,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带过来,这明明就是旧社会卖女儿到大户人家当丫环!亏你还像捡了个宝一样待她!她凭什么?”
“凭我喜欢她。”牧辞的语气平淡中带着冷漠,是他对母亲惯常的态度。
沈玉讪讪地,掌心中都急出了汗,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应对的话。
周乐柔柔弱弱地开了口:“姐夫,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妈妈没给姐姐准备嫁妆,是姐姐她,不喜欢,所以,离开家的时候才什么都没有带。”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不能看着我和妈妈被大家这样误会啊!再怎样,你也是我们周家的女儿啊,姐姐!”
周烁皱眉看着她,“你想让我说什么?不是从我离开家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断绝关系了吗?你们的字据是不是弄丢了?我的还在,要不要我影印一份给你们?”
周乐被噎得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字据?”宋楠听得分明,不等周家人再说话,就抓住了最重要的字眼。
她看向了段斯。
段斯随即精神一振,问道:“什么字据?什么断绝关系?你们周家怎么这么乱?不行,你们得说清楚!我们牧家可不想成为笑柄!”
“咳!”牧臣重重咳了一声,瞪了段斯一眼。
“爸!您听听,您听听!她们在我们家就能吵起来!怪不得周烁这么没有教养!连断绝关系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家!”
段斯气呼呼的瞪着周家母女。
沈玉气得恨不得上前给周烁一耳光。
周乐泪盈于睫,冲着牧臣和段斯鞠了躬,哽咽道:“牧爷爷,牧伯母,对不起,你们别生气,千万别怪我姐姐,因为姐姐不愿意来冲喜,就和我爸妈起了冲突,姐姐说,她说,如果一定强迫她嫁进来,就和我们周家断绝关系,再也不认我们了。”
“牧家于我们周家有恩,我爸爸妈妈就哄着她同意了,可是女儿毕竟是父母的心头肉啊,我妈妈自从姐姐来了牧家便一直很惦记她,实在忍不住了,才冒昧前来拜访,这件事是我们家的错,不关姐姐的事,你们千万别怪她。”
她伸手扶住了身边沈玉的手臂,用力捏了捏。
多年的母女默契,沈玉立即会意,捂着嘴呜咽起来。
看上去,如果不是有周乐扶着,她就要倒下去了。
宋楠忙上前扶住了沈玉的另一边手臂,柔声安慰,“周夫人,您别难过,快别难过了。”
沈玉在两人的扶持下坐到了段斯的对面,泪眼婆娑,“亲家母,都是当妈的人,你说,哪有妈妈不替孩子着想的?可是,当妈的心啊,有几个孩子能懂?遇到那不懂事的,恨不得把当妈的这颗心踩在脚下才好,我的命啊,太苦了——”
她这番话,无意中却是说中了段斯的心思。
段斯不由向牧辞看去。
牧辞坐在轮椅上,紧握着一旁脸色难看的周烁的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牧辞的冷漠,她一直都知道的。
可是凭什么那个野丫头能让他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她气哼哼道:“这样的字据,没有法律效力!”
说完,她挑衅似的看向周烁。
周烁刚要说话,牧辞再次捏了捏她的手,冷声道:“断绝关系没有法律效力,那放弃继承权呢?有没有法律效力?”
周氏母女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牧辞看也不看自己母亲,只看着周氏母女,鄙夷道:“你们别忘了,周烁与你们断绝关系的附加条件是她放弃周家的继承权!她可是你们周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是有继承权的!”
周乐脑子转得很快,立刻道:“姐夫,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不给姐姐继承权的!”
沈玉不由急得伸手拉了拉周乐。
而周乐却是铁了心要让牧家长辈能喜欢上她的,周家那点儿东西在她的谋算里,根本不算什么。
周乐柔柔地看向周烁,“姐姐,别再生我们的气了,爸妈把你嫁到牧家来,也是为了你好,你看姐夫与你感情这样好,你一定会幸福的,做父母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的呀。”
周烁怒极反笑,“我才发现,原来你这么厉害,能硬生生把黑的说成白的——”
“听周小姐的意思,周家的每一个人,都是爱周烁的是吗?”牧辞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
周乐用力点了点头,“是!姐夫,我们今天来看姐姐,就是想看看你对她好不好,如果姐姐过得不好,我们宁可把她接回家去,也不会让她留在这里被欺负的!”
周烁真是叹为观止。
怪不得师父说,她一定得“入世”历炼。
不“入世”哪里有机会见识这样的诡辩狡诈?
一个和她同岁的小姑娘,眼里心里都写满了算计。
她明白,周乐的每句话都不是给她听的,她是讲给牧辞的妈妈和爷爷听的。
她们就是来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