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门被从外面推开,段斯带着宋楠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小伶焦急而无奈。
周烁回来看了她们一眼,冲着小伶说:“没事,去告诉爷爷一声吧。”
“哟!这么快就晓得用老爷子来压我了?果然是个乡下野丫头,歪门斜道学得挺快!”段斯尖刻地说。
牧辞的手,无力地抓住了周烁的手腕。
周烁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着急,自己根本没有在意,她温声问牧辞:“还吃得下吗?能吃得下的话,就尽力多吃一点,后面还有好几次折磨呢,很耗体力。”
牧辞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周烁放下了碗:“好,那就不吃了。”
宋楠的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想上前仔细看看牧辞,却被段斯拉住挡在了身后:“宋楠,你离远一点,可别被她给熏到了。”
周烁忍无可忍,站起来把牧辞挡在了身后:“牧夫人,您是来找我的还是来看儿子的?”
不等段斯回答,周烁又道:“如果是来找我的,麻烦您长话短说,我这儿忙着呢,并且我不觉得您有什么事需要找上我。如果您是来看儿子的,那您倒是近前看他一眼啊!”
段斯被周烁噎得说不出话:“你——”
宋楠垂眸,温柔而歉意地说:“周烁,阿姨是来看牧辞的,想看看牧辞好了没有,很抱歉,阿姨也关心则乱,所以脾气不太好,你别见怪。”
周烁不由多看了她两眼,这姑娘,可真会说话啊。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周烁也放缓了语气,淡淡道:“他中毒很深,因为救治及时,现在正在好转,但只怕还需要些时间。”
“那,那他,不会...死——,有生命危险吧?”宋楠问得委婉而客气。
“没事,死是死不了的。”周烁直接答出了她想问的话。
宋楠脸上划过一丝难堪,不禁泪盈于睫:“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烁不解,那是什么意思啊?
而且,她委屈什么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这是要干嘛?
正疑惑着,有人敲门,鱼贯而入四五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夫人,我们来了。”
段斯立刻得意起来。
“来得正好,快去看看我儿子怎么样了,快给他做个全面检查!”段斯对为首的那个医生道。
周烁立刻警惕起来,她不由向前一步,刚想说话,刘名已经抢上前去:“慢着!你们是什么人!”
段斯尖声道:“刘名,他们是咱们牧氏旗下医院的医生!是我让他们来给少爷看病的!牧辞生病也好,中毒也罢,总得让正规的医生来看吧?他是我儿子,是牧家的大少爷,怎么可以随便找个乡下人来看病?要是我儿子死了,我找谁要赔偿去?”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看看大少爷怎么样了?”段斯命令白大褂们。
刘名双手张开,挡在了周烁的前面:“站住!大少爷现在不宜挪动,你们请回吧!”
为首的医生忙道:“我们不挪动大少爷,我们给大少爷检查一下。”
“不必了!”刘名冷冷道。
医生很为难,只好回头向段斯求助。
段斯上前,抬手打了刘名一耳光:“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不让我儿子看医生?”
周烁被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段斯会动手,立刻质问道:“你凭什么打人?”
刘名伸手把周烁拦在他的身后,对于刚刚挨的一耳光丝毫不在意,硬邦邦道:“夫人,少爷的事,老爷子已经交给少奶奶了。”
段斯听了这话,多少有些畏缩。
宋楠轻声道:“刘叔,阿姨也是关心牧辞,毕竟牧辞是她的亲生儿子,哪个母亲能不着急儿子的病情呢?阿姨也没有不信任周烁的意思,她只是想让医生给牧辞做一些常规检查,如果能和周烁的治疗相得益彰,不是更好吗?”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周烁不由对宋楠多了两分佩服。
段斯有了宋楠的注解,更加的理直气壮:“刘名你这样拦着我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让医生给他做检查?”
“你想查什么?”门口传来牧老爷子严厉的声音。
刘名和周烁不由齐齐舒了口气,周烁看到刘名的肩膀明显一塌,可见他刚刚是有多紧张。
牧臣拄着手杖威严地走了进来。
“牧爷爷。”宋楠十分乖巧的见礼。
牧臣淡淡应了一声。
“爸!我让家里的医生过来看看牧辞,做一些常规的检查有什么不能的吗?刘名和这丫头这么阻拦,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要是他们害了牧辞,让我可怎么活啊?”段斯恶人先告状,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
牧臣看着她:“昨天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我说了,牧辞的事交给周烁了,他们是夫妻,周烁有把握治好牧辞的病,你为什么非要来多此一举?”
“爸!您怎么能这样轻信这个乡下来的丫头呢?”段斯跺脚。
牧臣瞪她一眼,加重了语气:“什么乡下来的丫头?她是牧辞的妻子,合法妻子!段斯,你是牧家大夫人,你的教养气度呢?这是哪里学来的撒泼无赖?”
段斯吓得抖了一下,总算是不敢说话了。
牧臣的目光扫过那几位医生,淡淡道:“回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们。”
那几位医生在牧臣面前半点都不敢放肆,躬身道:“是!老董事长。”
“爸!医生已经来了,就让他们给牧辞验验血吧,说是他中毒了,总得知道具体情况,我们才能放心啊!”段斯不甘心,继续坚持。
因牧国一直在外面有情妇,有愧于段斯,所以,牧臣对段斯这个儿媳妇一向多有迁就,两家是世家,他也是看着段斯长大的,段斯就是温室里长大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花。
所以,段斯并不像丈夫那般惧怕公公。
“咳!”床上的牧辞突然咳了一声。
周烁和刘名急急转身,紧张地围到牧辞的身边。
“咳咳!”牧辞狠狠咳了几声。
“哇——”一口血吐了出来。
一股腥气弥漫开来,雪白地毯上的血竟一半红一半暗黑。
“牧辞!”牧臣惊呼着上前两步。
“没事,爷爷,没事。”周烁利落的扶住了挣扎着半坐起来的牧辞。
牧辞胸中有一种莫名的舒畅。
他看了一眼母亲,用力说道:“不劳您费心了,我很好。”
这话的疏离,任何人听着都只怕是心头一酸。
段斯有些嫌恶的掩了掩口鼻,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这,这是不是——”
母亲的动作令牧辞的心头一痛:“我死不了。”
段斯这才意识到儿子这是不高兴了。
她也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