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欣欣没正式加入总队的时候,省队里也没有几个人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崭露头角,想看她打球的人变多,同时不长眼的想凑上来要个联系方式。全欣欣伸手捏了一把额头,绝对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把联系方式给出去,瘦弱的王宇却异常坚决:“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来要她电话?打球打成那样?加她干嘛?免费给你们打老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
有个油滑的人说:“不过去了二队,回来嘚瑟什么,上来就把所有人打一遍,你很牛吗?”有时候有些人的脑回路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正常人会想:厉害的人下来免费给我上课,是我不可多得的机会,而脑子不正常的会想这人是故意来羞辱我的。
教练的原话是:让二队的高手来给你们当陪练,看看大家能从她手里学到什么。全欣欣这大半年见了不少大场面,像这样的“围攻”在她心里都不算事,二队和一队那些人际关系才是真的复杂,省队的人和她基本上不会再有太多交集,处理起来会比队友更加轻松,只是她不想让王宇难做,毕竟她得罪了人拍拍屁股就走了,王宇却还得在省队继续训练。
出了省体,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全欣欣竖起耳朵听周围的人操着方言吵架,正想说什么,王宇竖起手指“嘘”一声,全欣欣之后憋住等到了公交车上再说话:“她们可真能吵架,骂的真难听,没素质。”
王宇没好气道:“你有素质,你最有素质,可你凭什么拦着我不跟他们吵架?”全欣欣像个小大人的一样拍拍王宇的肩膀:“少年,吵架解决不了问题,你又不是明天不来了,没必要得罪他们。我把联系方式给他们了又能做什么呢?那个号我早就不用了,都用来加陌生人了。要是你和这种人起冲突,伤害了自己的身体或者前途,那才是真的不值得。你是玉瓶,他们都是老鼠。”在从小到大的朋友面前,全欣欣毫不在意的释放自己的恶意。
王宇问:“像这样冲上来加你的陌生人很多吗?”全欣欣点点头,问他:“当时和我一起打集训队的退回来之后没打了吗?”
王宇思考了一下说:“好像是退回来第二个月还是第三个月,就提了退队不打了。那边训练很残酷吗?她们回来之后状态都很差。”
当时和全欣欣一起打进去的一个叫霍琼华,另一个叫元书慧,在全欣欣进省队这一年,这二人的成绩远在全欣欣之上,而这种局势在进集训队之后突然被逆转了,作为省队第一、第二选手落选,反而是平时名不见经传的人在集训队大放异彩把别人全部淘汰。
“集训队天天都有人淘汰,每天都有人认输,每天都在打比赛,每天更新比分和积分,每天每个人都有专项训练,每天晚上都有技战术分析,每天都要练体能,我累得像孙子一样,才保住了前二的排名。小宇,从暑假到现在我都觉得我在做梦。我进省队那道门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真实的打进了二队,因为我对那道门感到了陌生。”全欣欣看着车窗外的大树一棵棵后退,对着从小长大的朋友吐露心声。
王宇不知道说什么话去安慰她,不过他也不认为全欣欣需要安慰,因为她是赢家呢!
“丁钰还在省队,今天她看了你一眼就走了。”王宇想起来一个人,丁钰也S省的女队前几号种子选手,当时全欣欣就是硬生生打穿了她得到了第三号种子的名额,也是她在出发前和全欣欣吵架,诅咒她没办法打进总队。
全欣欣和真正的高手对决次数多了,才知道被赢的感觉和输的感觉真的不一样,她们被她打穿的那副不可置信和痛苦比她更加强烈。丁钰和她交情不浅,可是从那一场比赛后,她们再也没有了联系。
“这一批选人进去,总队的梯队建设算是完成了,至少两个周期内,不太可能有人打进去吧?”王宇猜测性的问,男队那边的梯队建设更加残酷,而已经出头的老将几乎都是铁血战士,目前为止,没有小将打出头来,王宇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为了那个名额努力到什么程度。全欣欣是他的朋友,她的努力、她的天赋和她的一丝不苟,但是他也跟着做了,如今连锦标赛前四强都进不去,真是让人绝望的一条竞技之路。
腊月底的通城已经很冷了,全欣欣却感觉到温暖,家乡是不一样的,她心里清楚这大约是她难得清闲的时光。公交车平稳过桥,桥下江水涛涛,全欣欣突然道:“你知道艾小蕊跳桥的事吗?”
王宇“嗯”了一声。
“小宇,我觉得打球有很大的运气成分,或者说这世间上做什么事都有运气的成分,就看每个人遇到事会怎么应对,我也不知道我将来能不能打进一队,能不能得到更多冠军,但是经过她,我学习到拥有生命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全欣欣诚恳分享自己的想法。
少女少年过于年轻,对生对死感受并不深刻,甚至全欣欣和王宇说起艾小蕊时,两人的心境是完全不同,一个认为生命重要,一个认为目前的心情和事情更重要。两人也不愧的从小的好朋友,全欣欣直接拿手敲王宇的脑袋说:“你给我记住了,打球没有生命重要。听见了吗?”
王宇连连点头,看着少女红嘟嘟的脸蛋,情绪复杂地问:“你为什么会担心我?”
全欣欣靠回自己的座位,不敢说因为她也从王宇身上感受到了那种颓败和心灰意冷之气,艾小蕊叫嚷着要退役那天,她从艾小蕊的身上感受到了。
“胡思乱想什么?你放心啦!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不打球了,今天我敢和他们干上,心里想的也是打不了不打球了。至于去干什么?我可以继续念书,我那一堆证书,找个好教练走单招问题不大的,再不行,我去给我妈当卖衣服。”王宇搓了搓全欣欣的短发,显得十分洒脱,全欣欣却知道他心里不是那么想的。
少年人有少年人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