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依旧是温和的沉静的,唇角带着淡淡的,如沐春风的笑,很好说话的模样。
眸子却漆黑:“她回不去。”
齐旻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多看他一眼,随即凉凉的笑了。
“还是你心狠。”
周楷摇摇头,无奈似的转过身。
何曼爬起来看申论,尝试写一篇发言稿,却怎么也憋不出来,正咬着笔头苦想。
她高中语文不错,不然也不能考上x大的文学专业,只是大学混了四年,毕业后又无所事事,如今那点写作能力全无,连篇发言稿都写不出来。
正冥思苦想,身后围上一人,伸出的手握住她拿着笔的手,带她在纸上写了大概的提纲。
不必回头,何曼便知身后的人是谁,只有他身上才会有那样淡淡的,烟草夹杂着皮革的气息。
周楷带她写了个大概的提纲,如有神助般,何曼脑子里一下子有了不少灵感,下笔如有神。
不到二十分钟,她便写好一份发言稿。
周楷就在旁边看着,一目十行扫完她写出来的东西,颇为赞许的道:“不错。”
何曼眉宇带笑的回过头:“周大哥。”
她已经自发的选择忘记那天的事情,人生在世,没必要抓着一点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不放。
虽然这并不代表她就完全忘记了那些事,只是活在当下,还是没必要给自己添堵。
再说,周楷对她虽然权衡利弊,但也确实不错。
周楷摸了摸她的脸,看何曼似乎对那天的事完全忘记了:“嗯。”
他温和应了一声,低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亲:“复习的怎么样?”
何曼这段时间复习进度颇为不错,也算小有成果,眉开眼笑:“挺好的。”
“这么厉害?”周楷笑起来,用夸小孩儿般的语气夸道:“曼曼真棒,想要什么奖励?”
说着要什么奖励,他却已经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放在何曼面前:“前些天去云省,刚好碰见一个边境商人,卖玉的,我看他这个镯子不错,就买回来了。”
里面是一只冰玉一样的白月光镯子,周楷拿起来,用盒子底下的丝巾把何曼的手抱住,小心翼翼的给她戴上那只手镯。
何曼不会看玉,可看这只白月光手镯也能看出来,玉镯水种颜色都极好,哪怕在拍卖场都属于最后出场的好物件。
“很贵吧?”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腕,说不喜欢是假的,这只玉镯真的很好看,赛过她有的那几只镯子。
周楷风轻云淡:“还好。”
他说还好,那估计是真有点贵了。
何曼以前也不是没收过他们的礼物,收的还颇为坦然,可刚才才被她妈说过,她难得的不好意思。
“算了吧,”她说着要把镯子取下来:“你还是带回去送给你妈吧。”
周楷一愣,反应过来忙抓住她的手制止住她的动作:“我专门买来送你的,”他无奈道:“送我妈算怎么回事?再说了,这个种色也只适合年轻女孩儿,她年纪大了,不合适。”
何曼想了想:“那你送给赵小姐吧。”
周楷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他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何曼。
何曼已经把镯子取下来,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递给他,周楷却没拿。
“周大哥?”她抬起头,在看到周楷的神色时愣了一下。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脸色这样凝重。
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干嘛要这样一直看着她?她也没说什么吧?
周楷看到她显然被吓到的模样,也意识到是自己的表情太难看。
他缓了缓,有心想露出一个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何曼今天的行为,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疏离。
对,她在和他们拉远距离。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他们给她什么,她都高高兴兴的拿着,只有这样,周楷才会觉得她在他们身边,也得到了什么,心里的愧疚感才不至于那么强烈。
可如今她不要了,周楷心便慌了起来。
“为什么不要?”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放柔语气,柔声问她:“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一个。”
何曼摇摇头:“不是。”喜欢是喜欢的,只是她如今明白,她不能再要他们的东西。
就像她妈说的,拿了东西,毕竟就会腰杆子变软。
周楷蹙了蹙眉:“喜欢就拿着。”
何曼还是摇头,周楷不理解她在想什么,他胸口存了一丝郁气,可她不说话,他也不好发泄出来,只能强忍着挤出一抹笑来:“留着吧。”
何曼还要摇头,他却已经捧住她的脸吻上她。
周楷下楼时脸色不太好看,哪怕何曼最后还是把东西留了下来,可他还是感觉到一丝不安。
这股不安让他心情烦躁,看赵玉锦都没什么好脸色。
赵玉锦刚处理完邮件,抬起头就收获周楷一个冷眼,他茫然抬头,却只听到周楷说:“把海棠抱回来吧。”
赵玉锦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周楷深吸了一口气:“从你妈那里把海棠抱回来,我也让小文住到这边,让他们多陪陪曼曼。”
不能让她有时间多想,他想,再想下去,她一定会发现不对劲。
本来齐昭一个住在这儿的时候何曼还挺清闲,齐昭人小话少,除了喝药的时候需要她哄一哄之外,几乎从来不会闹腾。
可周楷和赵玉锦不知道想什么,突然把周泽文和海棠也带了回来。
原本景宅挺清净,既远离城区又一切方便,还蛮适合她复习的,如今一下子多了几个孩子,景宅就变得吵闹起来。
何曼早上一睁眼,佣人就把海棠带到了楼上,美曰其名让她陪着宝宝一起多培养培养感情。
附赠两个儿子。
一天两天的何曼还感觉挺有意思,可时间一久,她担忧起来了——这样下来,她真的要学不完考试内容了。
小孩儿来也就算了,大人晚上也来,周楷齐旻赵玉锦换着时间来,他们倒是体谅她备考,晚上次数不多,只是一两次,可也架不住三个人每晚都要,何曼晚上睡不好,白天又没时间,连着耽误了好多天的复习时间,眼看着考试时间快到了,她终于忍不住——
索性一大清早就背上包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