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两个小家伙的恶作剧兰瑟自然并没有说什么,十分大方的让负责的人替他向前来的宾客致歉,而后送上丰富的赔礼。
赵玉真和贺玥也并不例外。
贺玥原本还在骂骂咧咧,看到负责人手里那串硕大的玛瑙项链后一下子把所有的骂憋了回去,很果断的拿过来。
“好看的,”她小声道:“我应得的。”
赵玉真很怜爱的摸摸她的头,把她的这份赔礼也给了她。
贺玥又高兴了。
“这么好的东西呢!”她也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毕竟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可兰瑟出手的这两件首饰价格不菲,哪怕是她也是轻易买不到的。
贺玥嘟囔着:“何曼亏了。”
也不知道她跟着那个洋鬼子跑哪里去了,白丢这么个好东西。
赵玉锦从刚才便一直盯着楼梯,贺玥背对着没看到,他却看的清楚。
他找了很久的人,此刻就在别的男人身边。
半个月没见,她没什么变化,但好像,又有了什么变化。
……至少,她脸上有了鲜活明亮的神情。
哪怕这个神情是对着兰瑟。
灯光亮起的一瞬,何曼推开兰瑟从他身后退了出去,和他保持了距离,又想抽出手。
可兰瑟却握她握的很紧。
她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着气低声道,“松开我。”
兰瑟掌心被她掐的刺痛,但依旧牵着她,甚至晃了晃,笑盈盈的:“不干什么。”
何曼眉眼间有薄薄的怒意,她瞪着他,兰瑟抬起手似乎要摸她的脸颊,何曼偏头避开了。
也正是这个偏头,她看到了赵玉锦。
刹那间,她好像什么都想明白了。
赵玉锦和她对视了一瞬,他身子前倾,下意识想要叫她,下一秒却看到她转过头去。
眉眼间是厌恶,哪怕这股厌恶不是对着他,他也怔了好一会儿。
渐渐热闹起来的宴会厅再次寂静下来,所有人仰起头,看着楼梯上的男女。
原因无它,只因为刚刚那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落在了宴会尊贵又高傲的主人脸上。
水晶吊灯都停止了晃动,灯光僵直而生硬的落在每个人身上。
落在何曼和兰瑟身上。
她用了浑身的力气,身体都在颤抖,用厌恶至极的眼看他。
兰瑟歪了歪头,慢慢转过头来看她,他脸上掌印清晰。
他还是第一次领教何曼的巴掌,上一次听说齐旻被打,他没少在他耳边说风凉话,气的齐旻牙根痒痒。
如今风水轮流转,巴掌落在他脸上,比齐旻的更狠。
何曼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自然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手生。
是痛的,但痛完,反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眼皮轻抬,看着何曼,她那只手臂因用力过猛,指尖还在发颤。
他慢悠悠的,平静的,甚至带了点笑的抬起手,执住她指尖,垂眼看她通红的掌心,然后微微低头,把同样微红的脸颊贴在她掌心,用几乎柔声细语的语调说:“很爽。”
“要再来一下吗?”
宾客们仰头看着他们,他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那位听闻脾气不大好的古老家族的家主被人打了一巴掌,却将脸贴了过去,甚至还在柔声细语的和女人说什么。
一双双眼里带了困惑,匪思不解。
贺玥把头甩过去,才看清人脸就“哇!”了一声。
赵玉真侧过身,遥遥的看他们。
她从何曼身上看出愤怒,也从兰瑟身上看出轻视。
他轻视她的情绪,任由她独自愤怒,甚至将其视作调情。
她神色冷淡下来,沉默片刻,朝三楼走去。
赵玉锦想和她一同,却被温然拉住,他摇了摇头。
何曼掌心贴着他有些发烫的脸,她垂眼看他,和他视线对上。
一瞬间,她收住所有情绪。
没有必要,太没有必要了。
和不在乎她所有情绪,所有喜怒哀乐的人。
她慢慢松开手,指腹轻柔的贴在兰瑟脸上,他用含笑的眼看她。
何曼平静的说:“松开吧。”顿了顿,她又道:“我不打你。”
兰瑟似乎一怔,然后轻轻笑着摇摇头:“你不高兴。”他嗓音因为压低而有莫名的蛊惑,何曼却更加冷静。
她摇摇头:“没有。”
兰瑟看她,然后眼底的笑反而慢慢一寸寸淡去,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他还抓着她的手,何曼有点想叹气。
她也确实叹了口气,指腹轻轻贴着他的脸,语气突然柔软起来:“脸痛吗?”
兰瑟长睫动了动,被她问完才缓缓的露出点疼痛的神色,脸颊在她掌心蹭了蹭,有些小孩子撒娇般的语调:“痛了会呼呼吗?”
何曼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楼下那些目光,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她默了一下,轻声说:“回房吧。”
赵玉真到三楼时已经迟了,方才引起轰动的两个人早已经离开,楼下视线散去,只剩赵玉锦和她。
还有不远处撅着屁股的两个小家伙。
他们也看到了赵玉锦,嘴巴一撇一下子不开心了。
贝亚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在阿尔加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人原地分开。
赵玉真原本以为何曼需要她的帮助,可看上去,她似乎自己有了抉择的办法。
她索性转身下楼。
赵玉锦立在原地,有些茫然——这股茫然过去的近半个月时常有,那是被人抛弃后的迷茫。
从来只有他因为各种事离开何曼,她总是那样柔顺的等着他,这是第一次他被丢下。
没有任何的消息,她不接电话,不回微信,就这样消失。
他才明白,原来等一个人回来时那样漫长,又无望。
他恐惧的想,过去六年多的日日夜夜,何曼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