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从所做的一切都源自A国情报局的精心策划。根据李凡从提供的信息和他们获得的其他情报,这些专业人员认为:对二号实验室人员的脑透在内部是公开的,也不是针对李凡从一个人的,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李凡从是否已经暴露。李是目前c国唯一知道侯琳琳真实身份的人,如果他被控制了,侯琳琳现在已经跑不了了;但即使他没暴露,如果过几天要对整个研究中心的人进行脑透,他还是会暴露,因此这次是李凡从盗取样本的唯一机会,以后不会再有。为了保证其他探员的安全和确保成功率,他们精心安排了两次“不见面”的交货方式。而交货之后如何对待李凡从呢?答案很简单,即使他执行任务成功,而且没被怀疑,在c国现有的边检技术水平下,想把他送出国境,暴露的风险也是很大的。只要暴露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毕竟只有死人才能禁得起脑透。
可怜的李凡从虽然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侯琳琳他们,但是觉得既然已经别无选择,那就索性以麻醉的心态相信自己此时正在奔向自由世界。机场附近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聚居区比较繁华,其他地方都非常僻静。李凡从按照专用手机的导航,在大路上行驶了没多久,就进入了一条两边都是旷野的乡村路。这条路是一条上下两条车道笔直而平坦的公路,对于电动车来说相当宽了,但路灯稀少,没有车辆,所以显得非常昏暗。他看了看导航的提示,离定位的目的地只有大约两公里了,他记起“就地旅游”的指令,按下了手机支架下的那个按钮。突然,他感到屁股下面的电动车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突然向前拉动,疯了一样地开始加速。他不自觉地紧握车把,只感觉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车速越来越快,刹车已经完全失效。李凡从早年在家乡时经常在崎岖的道路上骑摩托车,进入问鼎大学后在研究中心搬到新址之前,也一直骑电动车上下班,所以电动车驾驶水平超出了情报局特工们的预期。在一般人只能双手握把才能维持平衡的车速下,他居然挣扎着腾出一只手来,反复按着手机支架下面的按钮,但这一次车子毫无反应,还在不停地加速。李凡从瞬间闪念:“也许是这只专用手机在控制,毁掉它也许会停下来!”想到这里,他再次冒着失控的危险,拔掉手机,让它摔落在公路上。不幸的是,车子依然在加速。借着前方的路灯,他隐隐约约看到前面好像有一座白色的石桥,此时电动车的车把突然锁死了,只能径直前冲,然而车子并没有正对桥面,而是对着侧面的一排石墩护栏,再好的驾驶技术也只有撞上石墩坠河一条路了。李凡从想到跳车,但是他毕竟没有接受过特种训练,在这个速度下,身体像是已经被焊在了车座上。李凡从眼看着自己离那牌石墩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身边突然一辆商务汽车疾驶而来,汽车的侧门打开,一个彪形大汉冒死探出半个身子,薅住李凡从的衣领,一把将其从电动车座上“吊”,然后拼命扯进汽车。汽车驾驶员也像是在飙车技,就在李凡从进入汽车的一刹那,瞬间打轮,刚好躲开桥栏杆,开上了石桥。身体腾空的李凡从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收了一下双腿,双腿躲过了桥墩,只有鞋底蹭在了栏杆上,他感到脚上一阵麻木,好在只是撞飞了一只鞋。与此同时,那辆电动车则狠狠地撞在石墩上,翻着跟头跃进河心,沉入水底。
惊魂未定的李凡从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他感到两个手腕一阵冰凉,低头一看一副手铐已经锁紧,同时耳边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瞬间穿透了他整个身体:“李凡从,我们是国家安全局的,你有重大间谍嫌疑。看来有人不想看见你活着,希望你跟我们回去老实接受调查。”与此同时,国安局迅速派人在石桥附近搜索可疑人员。
国安局在这个时刻救下并抓捕李凡从虽然有些意外,但并非一个偶然。其实,李凡从当天上午到晚上的一系列行动,大多都在郝斌他们的监视之下。国安局及时发现了李凡从的间谍嫌疑,推测他要盗取试剂并送出样品,郝斌甚至想到了对手可能会对李凡从灭口,直到此时,那辆藏了样品的共享单车都在国安局的监控之下;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没有料到对手会在一个森林公园餐厅的厕所后窗用非法黑飞的无人机交货,甚至现在还不知道有一个试剂样品已经交付出去。
事情要从那天李凡从接近胡靖山开始说起。李凡从当然知道整个研究中心的公共区域都遍布高清监控探头,对外通信都是受监听的,他在食堂和专用通道等处的行踪和指示维修班做的事情一定会被记录,但是他坚信:只要这些行为有着合理的理由就不会引起怀疑,更何况专用通道的井盖问题还是胡靖山主动提出来的,他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国安局的这些监控录像会被输入一个人工智能的风险分析系统,一旦某个人的行为出现“异常”,系统就会自动给出风险提示和分析。虽然,李凡从出现在第二实验室附近似乎都有着“充分”合理的理由,但是AI监控风险分析系统给出的分析却提示:李凡从不仅接近第二实验室的频率和时间超出合理数值,而且对他的微动作图像分析说明,他观察和关注的重点不是井盖和环境卫生安全,而是实验室灌注车间的大门和罐车行驶的路线。而微动作分析是一般常人做不到的,即使是专业人员也不可能随时进行分析,但在国安局的AI监控风险分析系统中,却是一个随时对每个人在运行的功能。
看到这个风险提示,郝斌迅速组织专门会议,对李凡从实施布控。
“从现在的情况看,李凡从的目标是秘密试剂,可能与前一段时间三号仓库遭到黑客攻击有关联。是否考虑立即对李凡从进行脑透问讯?”梁艳问道。
郝斌摇了摇头:“从李凡从的履历看,即使他是个间谍,也很可能是后来策反的外围人员,恐怕对间谍组织了解的非常有限,接触的人员也是单线联系。现在动他,就会打草惊蛇,后面的行动将因此取消,无法将敌人的网络连根拔起,所以当务之急是秘密布控!”
“那什么情况下实施抓捕?”一个侦查员请示。
“直到最后一刻。”郝斌用他那不慌不忙的语速回答。
那个侦查员马上追问:“什么是最后一刻?”
郝斌喝了口茶,镇定地说道:“目标马上要失去控制或者面临身体伤害。”
“明白!”侦查员大声回复。
“注意,不到这个时刻,我们绝对不能暴露。否则我们就会成为激发最后时刻的因素,那样我们将损失很多线索。”郝斌补充道。
“对方一般会采用非接触式交货方式,即使严密布控,我们还是不一定能抓到取货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一个侦查员问道。
“凡作案必有痕,只要我们保持耐心、准备周密,必定获得更多线索。今天抓不到,明天设法抓到。”郝斌看起来非常自信。
梁艳看起来还是很忧虑:“对于非接触式交货,除非事先完全掌握情报,否则难免百密一疏。如何确保试剂不被泄露?”
另一个侦查员说道:“如果我们知道他行动的时间,可以提前换掉真的试剂。”
“这是个办法,可我们现在还没有掌握对方的联络方式,如何确认他们的行动时间呢?不能因为等着破案就长时间停止实验吧?况且那样也会让敌方察觉。”梁艳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