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曲阑春寂寂,隔蓬山、何处窥人面?休更问,恨深浅。
如果有一,你不能再活下去了,请你记得,在后方的妻儿在等着你,请你记得,还有你的爹娘在家里翘首以盼着......
所有安宁的日子,只在朝夕便土崩瓦解,让所有人,原以为看到了胜似的一场希望,即可落空。
9日,上海地区有更多的军队入驻了,11日,15日,又有更多接连调来的军队也抵达了上海,街上行人越来越寥寥无几了,各家门窗紧闭着,到处都是军队的巡逻,一时之间里,所有人都有预感着似的,一场大战在即,每个人都时刻紧绷着心里的一根弦,而老百姓更是害怕上海若有何失,最先遭殃的定是自己,于是很多人选择南渡去南京,苏州,避难,可是,这时候的南京,同样也是军队大规模的遍布驻扎着,而更多的人,选择了与上海共存亡。
这已经是开战后的第几日,我不记得了,我最近的记忆有些减慢着,就像重复了慢动作般,所有一切皆赫赫在目,又都似烟已消,云也散了。可最终,其实我与倩倩都明白,甚至我与更多人都明白,所有事情,发展到如今过来的,无论怎样,都是现实,残忍的旅顺大惨案存在,残酷的奉事变存在,我的母乡被占存在,甚至于东北三省的沦陷也一样的时时刻刻醒目着,每个中国人 。
1近几日里大公报的头版赫赫在目写着对开战一直以来就坚持守卫上海的十九军予以“奋斗精神,至堪嘉慰”的赞誉之词。
但同时进行着的还有来自日军消息对政府的通牒,而不论是来自各界的强烈呼声,都愿与,上海共存亡,政府更是宣言着,国民政府与南京共存亡,与上海共存亡,与杭州共存亡,誓死坚决守卫国家。此言一出后,无论普通民众,还是尚在前线打仗的士兵,无论哪一方,都是更加的,团结一心,一致对敌,更振奋高昂着。
倩倩,她这一生,从旅顺沦陷后就已经灭亡了,但从旅顺死里逃生后的那一起,她这一生,终将以,为国家,为打走鬼子,而存活。
而我此刻的内心思绪,并没有因她的这些话,而多思考着什么,我心里一直似有若无牵着的,是昨那个人从医院的离开,他的枪伤,并未完全痊愈,但是他还是急于离开,奔赴前线了。而我耳边一直停留着,他临走时,的一番话,他“孔笙,就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不要去外面,也不要回南京。”自始至终我也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即便倩倩不经意的过这些,告知他我们的家人自从锦州城逃出来后,就一直住在南京城里,即便他当时明显的一怔后陷入沉思中,即便是这样紧皱着眉头的露出明显的担心,我也不明白,始终不明白他所谓何意。而这些大大的疑问句,只能咽在我心里埋藏着,我不知道的是,这些答案,我会不会,有朝一日,从他口里再听到,因为我不敢去确定,肯定,甚至不敢去抱着希望能再见到他,顾伟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这件事,已经让我足够足够的绝望了,我不想再绝望着,甚至于,在这乱世里,可怜的人太多了,需要我能牵挂着的人也数不过来,一直念着的,久久没有消息时的等待是场煎熬,我已经无比的恐惧过了,所以,我怕,我很怕.....
“阿笙?”我一直坐在休息室里整理纱布想的出神时,倩倩坐在一边叫着我的名字。
“恩?”我一下子回过来了神,后看着她的方向去。
“你看你,怎么了这是,心不在焉的?”倩倩道。
“倩倩,要不我们让家里来上海吧?”我思索了一下道。
“你疯啦,现在上海是什么情形,你我都清楚明了,上海能不能.....还不一定呢,家里在南京很安全,你要相信我,虽然政府,临时搬迁了,但南京是首都啊,南京一旦丢了,那中国怎么办?一定会安全的,而且现在大批军队,都在南京驻扎着,不定,还有荣长官那,放心,放心。”倩倩着,走了过来,轻轻的拍着我的手,安慰道。
我冲着她宽心的笑了笑道“荣长官,应该会随十九军在沪的,不会在南京。”
“切,还不是,逗趣你,安慰一下你。”倩倩嘟嘟嘴道。
“你不是过,荣长官,让人放心。”
“好吧,好吧。”我无奈道,也没有再和倩倩闹嘴着什么,继续着手里的活,想着一些莫名的人。
在轮番不休的几个日夜后,我终于得以在护士的临时宿舍里可以休息一会了,而在昏黄着的煤油灯下,我手里正拿着看的是南京家里寄过来的信,慢慢的拆开,这也许是在这乱时,乱世之中,予我心里最大的踏实感了。
信里还是阿叔正直不阿的严谨笔迹,照例是先道着家里的平安,一切都好的事情,还有就是,在现在日益严峻的环境下,阿爹和阿叔思考着,把家里的布面生意转到西部内陆去,虽,现在上海的战争一直僵持着,但也没有什么好的预兆,为防万一,家里希望,让我和倩倩,过些日子,风平浪静时,休学,回南京。但看完了信后,第一个蹦入我脑海里的,却是那日,荣长官临走之时,对我的那句话,即便是现在我拿起了笔,准备回信,也不知道该如何劝着家里人,要从安宁平安,并且守军众多的南京,到达,已经四处断壁残垣的并且战事一直激烈的上海来。
估摸着算算,如今已经是新年里将近的三个多月过去了,家里的几封信里,都是家里一切如初,只是除了前些日子,哈尔滨的沦陷使得姥爷生了场大病,如今想来,也得痊愈了。而这一晚的时间里,我总是夜不能寐,翻来覆去,也实在想不明白他的那话,但有一点的是,当时,荣长官,那笃定认真地神态,让我不得不去,一次次的怀疑着南京是否能一直的安全着。
这世道啊,不是,人能做主的,这世道啊,不是,心一横,死了。就能解脱聊.....入梦的时候,我似有若无的记起,曾几何时,锦州城里教我的先生过的这么一句话儿。
留下的,还依旧存在,昔日的老城墙,昔日的老宅,不同的是,人儿,散的散,死的死。
而在命阅大转盘里,我们每一个人都已然身不由己的与各自的命运抗争着,与共同的命阅抗争着,直到生命尽头的那一刻里。
但是很快很快的一个重大噩耗,让我顿觉双耳失聪一般的感觉,久到我这一辈子里,依然忘记不了在那些日子里所处上海之中每个人做出的牺牲,每个家庭,每个阶层,在上海每时时阴霾里,上海每处的断壁残垣之中,每条被轰炸后的街道,每个爱国的学生,每个在前线顽强守卫着的士兵,每条鲜活的生命即瞬消失都在之后一朝之夕里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