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弟弟自信又认真的模样,田荞回想起了上一世的一些事情。
她弟弟也不是天生就是个刻苦勤奋的人,他从前也是个爱玩的男孩,喜欢打篮球、玩游戏,也会淘气,读书成绩不好不坏。
一直到他高一的那年,他们的父母乘坐的飞机出了事情。
飞机在飞行途中神秘地消失了,没有找到飞机残骸,也没有找到黑匣子,也没有尸体。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带给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无尽的痛苦。
从那之后她弟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勤奋读书。
他说或许他能从科学的世界里找到答案,又或者他能通过这种方法更加接近世界的真相。
他也养成了翻阅通读各种杂书的习惯。
看起来很可笑,但人在无限接近绝望的时候,是会抓住一切可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哪怕这个行为看起来很荒谬。
总要有一个答案。
那一年田荞大一,她开始边读书边赚钱。
当搜救队告诉她要放弃继续搜救的时候,她觉得很无力很无助。
她想让他们继续,万一,万一她的爸爸妈妈还活着呢?
就算没有活着,她也要见到他们的尸体。
田荞知道这个想法很蠢很可笑,但却是那个时候的她最真实的想法。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她很有钱,足够地有钱,她完全可以继续搜救,扩大搜救。
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结束。
那之后她就开始喜欢赚钱了,拿着父母死亡的赔偿金,投资创业。
她不知道自己的努力和弟弟的努力能不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总归不能轻易放弃,要坚持去寻找。
最后他们没有等来他们的父母出现,反倒是她和弟弟一起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姐,你发什么呆?”
“什么发呆,你姐我这叫思考人生。”
“说人话不就是发呆?”
“行了行了,回家了,晚了回家天都黑了。”
田荞正要驾车离去,田承禹喊住她:“姐,等一下,再带一个人。”
“哦。”田荞等了等,却见不远处走来一年轻男子,田荞认得他,是老族长的孙子,田玉玲的哥哥,田重岳。
和田承禹、田慕书在丙班不同,田重岳被分在了乙班。
虽然不是最优秀的甲班,却已经是田家这一辈里最优秀的一个了,也是最有希望二度成为秀才公的人。
田承禹向田重岳招了招手,他笑着走了过来,随后田荞让出位置。
“多谢大哥上回借我的书本。”田承禹向田重岳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一家的,相互帮助是应该的。”田重岳摆摆手,说着田重岳看了田荞一眼,忽地说道,“说起来,我妹妹多亏了荞荞照料。”
“说不上照料,玉玲和我合作关系,她也是在帮我的忙。”
“她性子与村里的其他女孩子不太一样,你是她难得能说上话的朋友。”田重岳说道。
“我们这叫臭味相投吧。”
田荞调侃道,然后小皮鞭抽了驴子屁股一下,车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在城里头车子不能走快,等出城后,小毛驴撒开蹄子跑还是快的。
田荞将田重岳送到他家后,载着田承禹来到了他们的新家。
这是他们姐弟在这个世界的真正意义的第一个家。
田荞对田承禹说:“家具还没添齐,你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我回头给你买。”
“有床就行。”田承禹也没有太多的要求,能有个地方睡觉已经很好了。
然后田承禹拄着拐杖四处逛了起来。
房子的结构用的是北方四合院的构造,与崖州这边本土的建筑是有区别的。
因为崖州有不少人都是外来人口,或是流放来的,或是逃难来的。
还有很多下放来此的官员。
这些人带来的各地的习俗,连带着房子的建造上面,也混合了多地。
是以在定安县内,有条件的人家也会学着北方四合院的形制盖砖瓦结构的四合院。
从院门进来后是一个宽敞的小院,朝南一间三进正屋,一间做吃饭的餐厅用,东面一间是正卧,是老姐的,西面厢房是留给他的。
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东面做厨房用,西面厢房给狄飏,最西北角的角屋做了厕所,东南角留了一小间做浴房。
看着田承禹一瘸一拐的样子,田荞忍不住问他:“药用了这么久没有效果吗?”
田承禹神秘一笑,随后扭头看了看院门位置,见门已经锁好,便将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田荞:“已经好多了,而且现在遇到阴雨天也不会酸疼得厉害了。只是在完全康复之前我还不能随便走,你找的这位卫先生医术确实了得。”
原先因为骨头没长好,软组织又伤着,一到下雨天田承禹就疼得睡不了。
如今这些症状都已经消失。
照着这个进度,田承禹估摸着自己再有个三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了。
其实这伤原本用不了这么久的,因为耽误太久,导致他这条小腿上的肌肉都萎缩了,才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复健。
“那你不早说!”田荞捶了老弟一下。
“老姐冤枉啊,你也要给我机会说才行啊!我在外头要继续装瘸子,一辈子都好不了的那种。”田承禹委屈巴巴。
“装吧,藏拙是好事,我原本也想着让你再多装一段时间的。”田荞对田承禹的决定给予了高度认可。
“你自己也这么想还说我?”田承禹大呼冤枉。
“找个借口揍你一拳,没毛病吧?”田荞理不直气也壮。
“我可以抗议吗?”
“可以,但没有用。”
田承禹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后他看到院门打开,狄飏从外面进来。
“姐夫,你回来啦!~”
一声“姐夫”给田荞和狄飏都整愣了。
田承禹却乐呵呵地继续说:“姐夫,我在家里住一天,明天下午就走,不会打扰到你和姐姐的二人世界的。”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嗯。”狄飏应了一声。
相比于田承禹的热切,狄飏显得有些冷。
田荞跟弟弟解释说:“他这人就是面冷,其实心很热,人很好很正直的。”
田承禹回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你能不要当着人的面这么直接地夸吗?你看他脸都红了。”
姐弟俩的视线交汇处,是狄飏那半张泛红的脸。
为什么只有半张?因为另外半张被伤疤遮住了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