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相公,你怎么起来了?”
琴儿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见到王阳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连忙将木盆放好,来到了王阳的身边。
“这几日躺的我腰酸背疼的,今日起来感觉好了些,就想下地走走。”
王阳面怀歉意的看着一脸担心的琴儿,向着她解释道。
“让夫人担心了。”
“相公这是哪里话,”琴儿为他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又道,“既然相公想要起床活动活动,那琴儿这就帮夫君梳洗更衣。”
“有劳夫人了。”
琴儿为他一边梳洗,一边问道,“昨日看相公晚膳时心不在焉的,相公可是在想些什么?”
“没有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王阳随意地回道。
“相公就不要骗琴儿了,琴儿什么都知道,也就相公整日里拿琴儿当小孩哄骗着,”琴儿不满的道,“是不是昨日里姜妹妹和你说了些什么?昨日看你兴致不高,所以琴儿才没有当时问。”
“哦……你说的这事啊,”王阳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昨日陛下不是因为平阳城的事情来找我了吗,我就在想着怎样才能打胜这一场。”
“相公还在哄骗我!”
琴儿更加不满,“若是你真的是在与陛下商讨军机要事,那为何却要支开婉儿妹妹?她分明就是在为你们两个独处创造机会。”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王阳看了一眼琴儿心道。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连忙解释,“那是因为陛下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切!相公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琴儿自己会看,你要是不给琴儿讲,等琴儿回去后,定要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夫人!”
琴儿像是抓到了他的小辫子,带着情绪威胁道。
听到琴儿提起湘灵,王阳连忙用那只好手揽着她的腰道,“夫人,相公真的没有骗你,这多大点事啊,没必要告诉夫人吧,你告诉她了以后,只会让她平白担心,你难道想看到夫人担心吗?”
“琴儿自然是不想看到夫人伤心,但是相公要答应琴儿一件事情。”
“嘿,几天不见你个小丫头还会讨价还价了,”王阳装作恼怒的样子拍了一下她的某处柔软,“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事?”
感受到突然袭击,她双腿立马绷直了一些,然后脸红着道,“相公以后和姜妹妹在一起时要注意分寸,不能够随心所欲,要注意身份。”
看到被自己轻轻的打了一下的琴儿,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王阳心中使坏,又拍了一下。
“相公!”
琴儿脸色更红。
“相公答应你,但是不是因为害怕你告诉夫人,而是因为相公身正不怕影子斜。”
王阳一脸正气。
……
……
……
早膳过后,琴儿扶着王阳走了出来。
王阳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感叹了一声。
“今天还真是一个好天气啊!”
说着他想伸一个懒腰,但是牵扯到伤口让他叫出了声。
“相公没事吧?”
琴儿连忙问道。
王阳摆了摆手,“没事,就是动作大了一些,牵扯到了伤口。”
二人这边正说着,女帝与苏婉儿那边也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女帝一眼就看到了王阳,然后又看到了琴儿。发现琴儿也朝着自己这边望了过来。
感受到琴儿的目光,女帝下意识的想要返回房间内,却被苏婉儿暗中紧紧的拉着。
“别怕,你自然一些过去就好了。”
苏婉儿嘴巴微微张开,轻声说道。
“我……”
女帝刚要出声,却发现苏婉儿已经扯着她向前走去。
她只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朝着王阳与琴儿走了过来。
“拜见陛下。”
琴儿向着她施了一礼。
“姐姐……不用见外,”她脸红着,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道,“王兄这是好多了?”
“多谢陛下关心,”琴儿笑着道,“相公今日醒来,想要下床走动走动,所以奴家就陪着出来了。”
见到琴儿还是和往常一样,她内心稍安,“王兄虽然能够下床走动,但还是要注意多多休息,早日将伤养好才是。”
“小臣多谢陛下挂念,”王阳道,“昨日陛下不是找小臣商议平阳一事吗,小臣现在好很多了,这就将计划全部禀报陛下。”
“辛苦王兄了。”女帝道。
“为陛下尽责,是小臣本分,岂有辛苦一说。”王阳满脸大义凛然之色。
见到王阳这副讨打的样子,她才相信他是真的好些了。
她刚想怼他几句,然后看了看琴儿,把话又咽进肚子里。
“那我们就去议事大厅商讨如何?”
“陛下请。”
几人说着就来到了议事大厅,王阳在琴儿的照顾之下,也跟了过来。
此时的议事大厅里还没有人,云州刺史带着一众文官正在城南关照灾民,武官又在加强巡逻。
“王兄,听说你发明了沙盘,可是此物?”
女帝指着桌子上的沙盘道。
“不错,当时做好以后想要送过来助陛下一臂之力,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王阳叹息一声。
“无妨,朕昨日里看过你写的作战疏略了,很是受用,王兄有心了。”
“陛下谬赞了,这疏略乃是林兄与宋兄所写,小臣只是出了一些点子,不敢邀功。”
“你们三人都有心了,”女帝道,“等回到长安以后,朕自会有赏。”
“谢陛下!只是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陛下请看。”
王阳指着沙盘道。
“这是平阳城一带的地形图,”他解释道,“这里是平阳……”
“不错,这些位置都十分详细,你刚刚说的那些与事实一般无二。”
女帝指着雁荡山东侧的一条小路,然后又指了指峡谷的另一侧,“当时我们入主平阳城以后,韩赵两国的援军正是从这两个方向对平阳城进行合围的。”
“只是我们从长安出发以后,并没有片刻耽误,韩赵联军是如何提前得知陛下将要御驾亲征,从而派来了新的援军?”
苏婉儿提出了质疑。
“如果想要提前得知陛下的计划,那么朝中定是有人提前得到了消息,将消息走漏了出去,所以才让韩赵两国有机可乘,再或者……”
王阳思索了一下。
“或者什么?”
女帝问道。
“或者他并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而是一直在算计陛下。”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他们利用这次云州地震,为陛下设了一个局。”
“王兄,你说清楚一些。”
“如果不是有暗探提前走漏了消息,那么布局之人就利用云州地震事先暗中勾结韩赵两国,然后撺掇陛下御驾亲征,想要将陛下引出长安,借敌人之手除掉陛下。”
“陛下可以好好想想,此次御驾亲征之前,是谁提议的?”
女帝与苏婉儿互相望了一眼,她们想到了一个人。
“陛下心中可是已有答案?”王阳问。
女帝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此事容后再议,还是先讲一讲平阳城这一战该如何打?”
“围城打援,反攻雁城!”
“你说的可是真的?”
听到王阳铿锵的话语,女帝这会儿显得有些激动,但是片刻她又冷静了下来。
“可是我们现在的兵力应该还有三十余万,韩赵二十五万联军虽说还剩下十多万,但是难保他们还会继续增援,依朕之见,不如趁着他们援军还未赶到,先将平阳城内的韩国主力吃掉,再另做打算。”
“不可,”王阳道,“如果现在就将平阳城内的敌军拿下的话,他们将再无顾忌,我们留着他们才能将他们的援军引来吃掉。”
“那王兄是如何打算?”
“当初韩赵两国利用陛下的爱民之心,将陛下围困城中,现在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阳露出凶狠之色道,“我不仅要让他们感受到陛下当日所受的痛苦,我还要让他们的援军跟他们的希望一起破灭!”
“我与两位国公在去解救陛下之时,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平阳城经过地震的摧毁,再加上他们的数次攻城,早已经破败不堪,此时将他们围到平阳城,他们已经与案板上的鱼肉无异。”
“我要让他们怀着等待救援的信念苟活着,最后却听到援军全部化为灰飞时,在绝望中痛苦的死去。”
看着王阳面带仇恨的目光,她心中一暖。
他是为了我么……
看着陛下呆呆地望着自己,王阳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他连忙尴尬的笑了一声。
女帝回过神来,她轻声道,“无妨,王兄你继续说。”
“陛下还记得突围那日点燃的酒精吗?”王阳道。
“当然记得,当时幸好有了那一片火墙,才阻止了韩人的合围。”
“这酒精原本是就是易燃之物,而雁荡山和通往雁城的长长的峡谷之内也有很多易燃的松树和枯木树叶。”
“如果将它们聚集到一起点燃,火势只要蔓延开来,被困其中的人必死无疑!”
王阳指着沙盘上的一处,给她们讲解着。
“这里,还有这里,这是我与两位国公推测的韩赵援军的休整地点,雁城与平阳城相隔一日路程,他们想要进攻平阳,中途定会率大军休整保存体力,这样才能在到达之后与我军一战。”
“等他们到达那里之后,我们埋伏在旁边的大军就会将这几日在那片周围摆放的枯木和枯叶点燃,到时候,他们插翅难飞!”
苏婉儿吸了一口凉气,她已经想到了韩赵援军被火烧之时的痛苦的样子了。
琴儿也在用一种陌生的眼光打量着他,这还是那个温柔的相公吗?上了战场以后,变化竟然这么大。
“那王兄所说的反攻雁城又是怎么一回事?”
女帝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她更想知道后面的计划。
“当韩赵两国的援军进入火海之后,总是会有一些命大的逃了出来,等那些遗漏之人逃了出去,会再次遇到一波围杀,到时候我们会故意放走一小批人。”
“这是为何?”女帝问道。
“我已经让林爷爷准备好了五千副韩赵联军的盔甲,穿在了自己人的身上,他们的手腕都有一条红布,以此来区分敌我。”
“等那些真正的韩赵援军逃到雁城,把城门叫开以后,我们的人也再次分批的进入城中,等峡谷之中全部处理好以后,里应外合,定会打的雁城一个措手不及!”
“经过峡谷一战,雁城守备定然没有以前兵力雄厚,雁城唾手可得!”
王阳下了定论。
看着自信的他,她这会儿更加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