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垒的阳光慷慨地洒在牛萍家的小院,院墙上新贴的红双喜在阳光下泛着喜庆的光泽。院角的老榆树枝头系满了红绸带,微风拂过,彩带翻飞,仿佛也在为这场婚礼欢舞。清晨六点,院里就开始热闹起来,帮忙的乡亲们穿梭不停,锅灶间腾起的热气裹着羊肉的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都抓紧些!头一波酒席晌午十二点准时开席!” 牛萍的三姨夫黄庭人扯着嗓子喊道,他脖子上挂着条白毛巾,古铜色的脸上泛着油光,额头沁出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几个堂兄弟正合力将八仙桌往院里搬,桌面擦得锃亮,映得出人影。四姨父陈新元蹲在一旁捆扎红绸带,嘴里嘟囔着:“这绸带绑得歪歪扭扭,重新来!”
牛萍的二舅姚新忠晃着蒲扇走过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眼睛笑成两条缝:“黄老三,你这指挥得有模有样,当年修水渠都没见你这么上心!”
“去去去!” 黄庭人挥了挥手,“今儿是我外甥女大喜,不得给她办得风风光光?”
牛萍的母亲系着蓝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他二舅、三妹夫、四妹夫,帮着把碗筷再清点一遍!” 几位姨姨也没闲着,三姨正给果盘摆造型,四姨在整理酒水,五姨则在给帮忙的小年轻们分派任务。
陈默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胸前别着鲜红的胸花,站在院子中央。他时不时抬手看一眼表,眼神里透着期待与紧张。口袋里的摩托罗拉折叠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犹豫片刻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按照当地习俗,迎亲时就充满了趣味。陈默带着迎亲队伍来到牛萍家时,早已被一群拿着水盆的年轻人拦住,这是 “迎亲泼水” 的习俗,寓意洗去晦气,带来好运。陈默和伴郎们被泼得浑身湿透,却都笑着躲避,现场一片欢声笑语。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关,又要对山歌才能见到新娘。陈默虽然五音不全,但在众人的起哄下,也扯着嗓子唱起了当地的民谣,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十二点整,院子里的十张八仙桌已坐满宾客。桌上摆满了木垒特色美食,大盘鸡油亮红辣,鸡肉鲜嫩多汁;清炖羊肉汤色乳白,撒上翠绿的香菜,香气扑鼻;红烧鱼浇着浓稠的酱汁,鱼身完整,造型精致;还有那卤得入味的牛肉,切片整齐地码在盘中。每张桌上都摆着大瓷碗,碗里盛满了自家酿的米酒,琥珀色的酒水泛着诱人的光泽。
“开席咯 ——” 随着一声吆喝,众人纷纷端起碗筷。牛萍的二舅姚新忠站起身,端着酒碗,红光满面:“今儿个是我外甥女大喜的日子,咱们敞开了吃,敞开了喝!想当年萍萍还在我怀里撒尿呢,一晃都成大姑娘要嫁人咯!”
“二舅!” 牛萍的脸瞬间红透,躲在陈默身后。
三姨夫黄庭人也跟着起哄:“小陈啊,你可得把咱萍萍当眼珠子疼,要是敢欺负她,我们这些娘家人可不答应!”
四姨父陈新元抿了口酒,笑着说:“看小陈这模样就实诚,肯定错不了!来,咱们敬新人一杯!”
几位姨姨们也开始调侃。五姨拉着牛萍的手:“瞧瞧这脸蛋红扑扑的,跟新媳妇似的!”
“凤姨!我本来就是新媳妇呀!” 牛萍娇嗔道。
四姨则对着陈默说:“小陈,以后家里的活可得多帮着干,别让萍萍累着。”
酒过三巡,院子里愈发热闹。几个爱热闹的年轻人起哄让陈默唱歌,陈默挠挠头,接过话筒。他的嗓音算不上多动听,但饱含深情:“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牛萍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攥着裙摆,脸颊绯红,眼神里满是爱意。
此时,当地的民间艺人登场,为婚礼增添了更多喜庆氛围。一位老艺人拉起了马头琴,悠扬的琴声回荡在院子上空;另一位戴着小花帽的姑娘随着琴声跳起了民族舞蹈,裙摆飞扬,彩绸飘动。宾客们纷纷鼓掌叫好,还有人跟着节奏打起拍子。
接着,“唱喜歌” 的习俗将婚礼推向高潮。村里的长辈们围坐在一起,用方言唱起了祝福新人的歌谣。歌词朴实真挚,唱到动情处,不少人眼中泛起泪花。陈默和牛萍手牵着手,认真聆听,时不时向长辈们鞠躬致谢。
二舅姚新忠抹了把眼角的泪,对三姨夫黄庭人说:“时间过得真快,咱们也都老咯,就盼着孩子们过得好。”
黄庭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不是嘛,以后就等着抱重外甥咯!”
下午两点,院子里的宾客渐渐散去,帮忙的乡亲们又开始忙碌起来,收拾碗筷、擦洗桌椅,准备迎接下一波客人。陈默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穿梭的身影,心中满是感慨。
三点整,第二波酒席准时开席。这次来了不少远房亲戚和陈默在乌鲁木齐结识的朋友。赵修伟扛着摄像机,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不放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他时不时调整镜头焦距,嘴里念叨着:“这画面绝了!”
酒桌上,一位从乌鲁木齐赶来的装修师傅端起酒杯:“陈默,你小子行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以后有活儿还找我!” 陈默连忙举杯回应:“承蒙各位兄弟关照!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夕阳西下,余晖为整个院子镀上一层金色。酒席接近尾声,宾客们带着祝福陆续离开。牛萍和陈默站在门口,一一送别。看着最后一位客人消失在暮色中,两人相视而笑,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这场婚礼,承载着太多的爱与祝福,也为他们的新生活拉开了幸福的序幕。
夜幕降临,木垒县城的路灯次第亮起。陈默拍了拍孙明刚的肩膀,又指了指一旁李老板开来的奔驰面包车:“孙哥,李哥,今晚安排你们住木垒县宾馆,条件还不错,能好好休息。” 孙明刚笑着揽过陈默的脖子:“跟我还客气啥!你这婚礼办得太体面了,我和李哥都跟着沾光!” 李老板也在一旁点头,大金链子随着动作晃了晃。
一行人朝着宾馆走去,突然,天空飘下几片雪花,紧接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孙明刚伸出手掌接住雪花,笑着说:“嘿!这雪下得应景,瑞雪兆丰年,你和牛萍以后的日子肯定红红火火!” 陈默望着漫天飞雪,心里暖意融融,“借孙哥吉言!走,先送你们去宾馆安顿好。”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路灯下,雪花像无数银蝶翩翩起舞。奔驰面包车行驶在积雪的路面上,车轮碾过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陈默将孙明刚和李老板送到宾馆,帮他们办好入住手续,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回牛萍家的路上,他看着雪中静谧的县城,想着这一天的热闹与幸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场大雪,仿佛是上天给他们婚礼的又一份美好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