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江竹芽带着白天泽走进了供销社,供销社里除了售货员也是空无一人,没有顾客。
售货员有的在织毛衣,有的在打瞌睡,还有两个在嗑着瓜子聊天,瓜子皮扔了一柜台。供销社里冷冷清清,两人迈步一走进去,一身的暑气全消。
江竹芽先到布匹柜台问:“有小孩子盖的被子吗?”
“没有,”正在织毛衣的售货员头都没抬:“买点棉花,买点布自己做不是更划算。”
“棉花也要票。”她又补充了一句。
江竹芽算了算,需要多少棉花和布,算完,她有点生无可恋,因为即便是她有钱有票买,一次也带不回去,那先买冰冰的吧,省得小丫头到睡觉的时候又可怜兮兮的要被子,那兄弟三个用吴教授留下的铺盖吧。
现在天气热,小被子可以薄一点,但小褥子还是要厚一点,睡着柔软。一斤棉花做被子,二斤棉花做褥子,应该可以吧,江竹芽又把需要多少布算了算。
“三斤棉花,二十尺布。”姜竹芽把布票和棉花票数出来,放在柜台上:“要那个画着长颈鹿的棉布,一共多少钱。”布有剩,剩下的给孩子们装几个枕头,可以不用枕着旧衣服睡了。
织毛衣的售货员实在没想到,大中午的还能遇见一个大主顾,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一看,看到了柜台上那一叠票,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不起眼的小媳妇子,兜里挺有货啊。
也是,这人说话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估计是有家底的知青,她眼睛亮了,虽然大多数知青都是一穷二白,可也有少数知青来自富裕的人家。想到这里,笑容瞬间爬上了脸颊,站起身放下毛衣,顺手拿起柜台上的算盘噼里啪啦的一扒拉:“二十尺做被子的棉布,加上三斤棉花,布二毛七一尺,棉花一块五一斤,一共九块九。”
她把算盘拿在手里一晃悠,所有的珠子归零。
“ 好”,江竹芽拿出一张大团结,她看到之后,才拿起笔刷刷刷的写了一张小票,江竹芽拿着小票连同柜台上的布票棉花票都抓在手里,让白天泽等在远处,她去交费的窗口去交钱。
等江竹芽拿着盖着现金收讫的戳子的小票回来,白天泽已经一口一个阿姨的和那个售货员聊起来了,售货员还好心的把棉花用布包上,系成一个小包袱,让他提着。
姜竹芽把小票交给售货员,那售货员接过小票扫了一眼,略有些扭捏的问:“你还有棉花票吗?我娘家弟弟结婚要做被子,你要有多余的换点给我,我拿别的票和你换,大姐我这别的没有,不要票的瑕疵布隔三差五的就有。”
棉花票的确还有几张,但是,她不能平白无故的给她,这棉花票对她来说也是珍贵的,用一张少一张。
“大姐,我来的时候遇见我们拖拉机站的驾驶员,他让我带点汽油回去,咱们供销社有吗?”江竹芽一进来就把角角落落看了个遍,没看到有汽油桶。
售货员见江竹芽没有明确的拒绝她,心里有数了,瞬间,她的精神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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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油啊,还真有来着,当煤油进来的,也没见卖,哪去了。”她双手撑在柜台上,翘起脚,视线在供销社内扫射了一圈儿。目光在某处停留了一瞬,忽然想起来了,一拍手。
“前几天上头来检查卫生,收到仓库去了,在那旮旯放了好几个月。你要多少?”上下打量了江竹芽两眼:“你这小身板,能背三桶吗?”
“有几桶我都要了,我能带走多少就带多少,剩下的存你这,回头来拿。”江竹芽在口袋里掏出两斤棉花票递给售货员:“我这还剩两斤棉花票,你要是还要多的,我回去知青点给你再问问。”
两斤虽然不够,可也得一点一点凑不是吗,售货员赶紧把棉花票接过来,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把票,吃喝用都有,让江竹芽挑,不得不说,现在售货员岗位吃香真有吃香的道理,江竹芽选了两斤肉票。
孩子们都在长身体,不能缺了肉。
“我还真不知道汽油有多少桶,等我去库里数数。”说着她转身进去柜台后面的一个小门,那小门应该是通往库房的。
江竹芽亢奋了,不知道有多少桶,那是不是意味着,比十桶要多呢!
趁着这个售货员没在,她赶紧又买了几样急需的东西,挂面,白糖,绿豆,水果硬糖和几斤面粉.......刚把买的东西收拢到一起让白天泽看着,这时那个去仓库里售货员回来了。
“一共十九桶,你都要吗?”售货员接着说:“当煤油进来二十桶,卖出去一桶,开封了,退回来不知道干啥了,还剩十九桶。”
居然有十九桶啊,江竹芽已经在心里算着十九升油能跑多远了,嘴上赶紧应着:“都要,都要,我今天先带走十桶让拖拉机站用着,明天我换到棉花票,再来带走那九桶。”四里路背三十八斤,她咬咬牙也行,只是,背篓装不了那么多。
“那你跟我来。”她这是布匹柜台,开不了汽油的票,把她领到嗑瓜子聊天的售货员面前,“进错了的十九桶汽油,卖给她了,我听开会时说不要票多少钱一桶来着。”
“七毛。”五金百货柜台的售货员耷拉着眼皮说:“可惜了那些铁皮桶了,装了汽油,啥也装不了了,要不单是这桶也值一毛钱。”她懒洋洋的拿起拴着绳的圆珠笔,在小票上散漫的划拉着。
江竹芽在心里想,她昨天还以为是占了便宜,原来定价都是统一的,果然,买的没有卖的精。
和她聊天的另一个售货员抬头看了一眼江竹芽问:“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买汽油干嘛?”
江竹芽赶紧笑着回答:“我是给拖拉机站买的。”
“拖拉机不是用柴油吗?”那售货员似乎还有几分机警,许是怕江竹芽是坏分子买了汽油搞破坏吧。
“说是修理时洗零件用,具体我也不知道,我既不会开,也不会修。”江竹芽憨憨的笑着,呲着一口小白牙说:“我就是挣个跑腿的工分,还能顺稍给自己买点东西回去。”
那售货员听出江竹芽是纯正的普通话,瞬间明白这可能就是个逃避劳动的小知青,于是对她完全失去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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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发电,为爱发电,为爱发电,九十度鞠躬,谢谢宝宝们,催个更,催个更,水水要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