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天的时间,大窑上的四五十人扣出了一万五千块合格的砖坯,把砖坯一垛一垛的垒好阴干之后,留下几个人看守,剩下的人全部转战田里秋收。
秋收开始了。
三春不如一秋忙。
酒坊这里,地瓜干已经不多了,赵二柱也抽走去下地干活,酒坊又恢复了每日五瓦缸蒸地瓜干,和蒸馏酒的产量。
秋收时农村人的精气神都投入到地里,购买力都差了很多,倒是也没出现抢货的现象。
这一干就是四十多天,这期间,白战煜和孙一兵都没有露面,李正直也没有说什么,当别的知青问起他们为什么可以请假这么长时间的时候,李正直瞪了一眼说:“谁跟你们说他们请假了?” “他们是被我派出去办事儿了。”
“办啥事了?”一个女知青问,这个女知青叫周胜男在这已经五年了,和她同来的基本都回城了,她还滞留在这里,身边全是刚来一两年的知青,她的怨气和枉死的冤魂一样大。
白战煜和孙一兵来的那一天,她看到了,眼睛恨不得黏在白战煜的身上,这相貌一看便是京市哪个大家族被放逐的公子哥,下乡不过是来镀镀金,随时都能回城,自己要是攀上这个人,那回城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她期待白战煜住到知青点,她都想好了,要给他洗衣服做饭,要小意温柔,要.......
她连和白战煜以后生几个孩子,孩子都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可是白战煜根本没住到知青点,也不和他们一起上工,让她是扯着眼皮擤鼻涕,有劲没处使。
变相的也怨恨上了大队长。所以只要找到机会,她就插几句嘴,说几句让人牙酸的话。
“咋的,我派人出去办事,还需要你批准呗。”李正直瞪着她看,一个姑娘家家的啥事都想掺和,消停干活不好吗。
众人一阵哄笑,掩盖了那周胜男的骂骂咧咧。
江竹芽听张改改说了这件事,张改改是当笑话说给江竹芽听的,她说那个周胜男本名叫周带娣,家里尤其重男轻女,到这里才改名周胜男,不知道为啥,在家里不受重视的人,却是一身的大小姐脾气,在知青点属于人嫌狗厌的存在。
大小姐脾气,恐怕都是和名字一样,是心里最渴望的得到的吧,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改一个喜欢的名字,让自己像一个大小姐一样,或者让别人以为她是一个大小姐。
但凡受家里重视的,或者能把她养成小姐脾气的家庭,五年了,早想办法把她弄回城了,看看和她一起来的那些知青,还不是只剩了她一个人。
江竹芽想,大队长这样说白战煜的去向,是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是白战煜那边官方让他配合了,还是他自己猜到的?都不重要了,他能这样说也能打消一些人对于白战煜的猜测。
因为现在大队上既有酒坊又有砖窑,派个把人出去联络业务也正常。
今年风调雨顺,地里的庄稼大丰收,人们起早贪黑的下田,累也高兴,忙了一年了,就为了今天这颗粒归仓。
今年四位老人不用下田,这段时间的吃喝也好,身体养得都不错,如果不出意外,都能安安稳稳的等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四位老人有时也不胜唏嘘,这小丫头是哪路神仙派下来的救赎呢,虽然他们都是无神论者,可是这件事,真是没有任何科学道理来解释,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小丫头带着四个小可爱,改变了他们即将灰飞烟灭的命运。
以他们四人的年纪和身体,即便是能熬过那个春天,饿不死在那个夏天,也会累死在这个秋天。秋天太忙太累了,他们的身体也亏空得如筛子一样,年纪也是不容忽视,还没有足够营养的东西吃。每一条都是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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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秋收紧锣密鼓的进行的时候,民旺大队来了一个熟人,达城新华书店的王五车。
不对,现在人家高升了,到了沈市的新华书店总部,当了外文部主任。王五车在达城新华书店一呆七八年,早该升一升,奈何现在这个局势,也不是凭能力说话的,他自己也懈怠,不想钻营,机会总是快掉到他头上了,又拐弯了,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想着在达城咪到退休无功无过也不错。
没想到,这一个翻译任务,一个拉丁文全包,让他在新华书店内部脱颖而出,也是最近平反了好多大人物,这些人走马上任后,局势略显清明了些,有人看到他的成绩,把他扒拉上去了。
砖窑落成时,李正直兴兴头的给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打电话,想着让他和他分享分享喜悦,结果被告知,已经调走了,还着实郁闷了几天,亲兄弟挪窝了也不告诉一声,还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果真是个狗,转头就忘了兄弟的狗。
王五车在达城悠闲惯了,刚调过去很是焦头烂额了一阵子,等着都安顿下来了,才想起还有个相认不久的亲兄弟,可别把他报了失踪人口,赶紧给李正直打电话,打了三四次才找到人,让王五车惦记得都有点寝食难安了,也不怪他担心,这个世道,忽然联系不到人,谁不害怕。
这也不怪李正直,他开始泡在公社,后来泡在砖窑,再后来泡在地里,找不到人太正常了。
等到两人终于对上暗号,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相互埋怨一阵,又互诉了离愁别恨,竟然差点掉了眼泪,要不是两端是两个半大老头子,都能让人想偏了。
王五车知道这个时候大队部肯定没人,都在地里呢,直接让小车开来了甜井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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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节,承上启下,小仙女们切莫生厌~~用爱发电,用爱发电,用爱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