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朱雀门飞起来了！」
七皇子萧珏的惊叫刺破雨幕，我攥着刚改良的青铜显微镜冲出檐廊。暴雨中的皇城正在发生诡异蜕变，瓦当像活过来的黑鱼般在空中游弋，汉白玉栏杆如同融化的蜡烛扭曲变形。
突然一滴雨悬停在我鼻尖前。
这根本不是雨水，是数以亿计的银色纳米机器人。它们在空中组成密密麻麻的六边形网格，正在将整座皇城拆解成原始代码。远处传来德妃的尖叫，她精心养护的牡丹花连根拔起，花瓣在半空重组为发光的二极管阵列。
\"母后小心！\"萧珏猛地将我扑倒。我们方才站立的地面突然隆起，青砖像被无形的手掰开的乐高积木，露出下方流淌着荧光的量子管道。十五丈外的琉璃影壁正在像素化，先帝题写的\"正大光明\"四字扭曲成闪烁的\"ERRoR 404\"。
我从袖中抖出双生镜碎片，冰凉的镜面突然发烫，现代实验室的影像在雨幕中投下全息投影。助手小陈的惊呼从镜中传来：\"教授！修复程序暴走了，它们把紫禁城判定成需要维修的文物......\"
话音未落，雨幕中浮现三个由银色液体组成的人形。它们的面部是不断刷新的数据流，手臂化作液态金属刀刃。我认出了其中一张脸——正是三日前因窥见秘密被灭口的浣衣局宫女。
\"退到太极阴阳图那里！\"我拽着萧珏冲进暴雨。纳米人每一步都在改变地面材质，身后石板路正被改造成会蠕动的橡胶。御膳房方向升起蘑菇云状的金属粉尘，那是御厨们珍藏的菜刀在被分解重组。
萧珏突然闷哼一声，他的锦靴正在被银色液体吞噬。\"别动！\"我扯下发间金簪刺入他足三里穴，趁着痛觉让他清醒的瞬间，将实验室刚传输来的防狼喷雾对准伤口。
紫色雾气与纳米机器人碰撞出量子火花，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松香。这是用转基因萤火虫体液改造的抑制剂，暂时冻结了局部修复程序。但雨幕中更多银色液体正在汇聚成章鱼触手般的形态。
\"拿着这个。\"我将改良显微镜塞给萧珏，\"看东南角的雨滴排列规律。\"
少年颤抖的双手捧起铜管，突然倒吸冷气：\"每颗雨珠里都有个转动的青铜罗盘......等等，罗盘背面刻着永和二十三年的钦天监徽记！\"
我心头一凛。永和二十三年正是先帝启动\"天工开物\"计划的时间，那些失踪的工匠，那些午夜从太液池升起的青铜巨鼎，此刻都在纳米雨的诡异中有了新的注解。雨幕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背后齿轮咬合的机械月亮——这才是北胤王朝真正的星空。
\"娘娘快看！\"萧珏指着太和殿方向。金色穹顶正在被拆解成漂浮的纳米方块，每块都映照出不同时空的影像：我看到自己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摔倒的瞬间，看到萧明稷面具下机械构造的面容，看到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皇后在饮下鸩酒。
突然所有影像都定格在某个白发老者身上。他手中的青铜罗盘正在释放脉冲波，与纳米雨产生共振。我想起三日前在冷宫暗格里发现的《天工遗录》，扉页的朱砂印鉴突然在雨中发亮——正是钦天监袁天罡的私印！
\"找到相位差！\"实验室的小陈在全息投影里大喊，\"这些纳米机器人遵循卯酉二十八宿的运行规律......\"话音被突然增强的量子干扰切断。我摸出怀中的《璇玑谱》，昨夜在双生镜中破译的星图正在渗出鲜血。
雨中的纳米章鱼突然发出合成音：\"美学模块启动，开始执行建筑外观优化。\"太和殿的金色琉璃瓦瞬间变成荧光粉，雕龙柱上的蟠纹扭动成赛博朋克风格的霓虹灯管。更可怕的是德妃的脸正在被\"优化\"，她的丹凤眼被拉成动漫人物般的比例。
\"母后，我的左手没有知觉了......\"萧珏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扭头看见银色液体正顺着他的经脉蔓延，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金属纹路。情急之下，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双生镜上。
时空在鲜血中溶解重组。
等意识恢复时，我们正站在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前。小陈指着屏幕上的数据瀑布：\"修复程序被植入了审美AI，它现在认为鎏金工艺不够后现代......等等！林教授你的头发？\"
我看向反光的屏幕，三千青丝已变成流动的银色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