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血口喷人!”
翠花婶子彻底疯了,拼命往前挣,要不是后面两个人死死按着,怕是真要扑上来。
“我血口喷人?”
孙毅扬看着她,慢悠悠地开口,“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那个二流子叫过来,让你们俩当面对一对?”
翠花婶子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慌乱地低下头,再不敢去看孙毅扬。
孙毅扬这几句话,像冷水泼进热油锅,原本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炸开,随即又诡异地安静下来,只剩下嗡嗡的议论声。
不少人瞅着翠花婶子,那探究的意味,让她浑身不自在。
被孙毅扬那股子气势压得喘不过气,翠花婶子心里又怕又恨,她不能就这么认栽!
“你少在这吓唬人!”
她猛地拔高嗓门,声音尖利得刺耳,“你就是个扫把星!自从你回来,村里就没安生过!张为民鱼塘出事,二瘸子不要我,都是你克的!”
她越说越激动,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竟抓起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红着眼就朝孙毅扬扑过去,那架势像是要拼命。
“毅扬!当心!”
李秀兰尖叫,想也没想就把孙小玲往身后一揽,自己迎着那石头冲了上去。
“砰!”
闷响声砸在众人心头。
石头结结实实地撞在李秀兰的肩膀上。
她痛得闷哼一声,身子猛地晃了晃,脸一下子白得吓人。
“秀兰!”
孙毅扬脑子“嗡”地一下,什么都忘了,一把推开还在发疯的翠花婶子,冲过去将摇摇欲坠的李秀兰死死抱住。
“你咋样?砸哪儿了?”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李秀兰嘴唇都咬白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抓着孙毅扬的胳膊,硬撑着摇头:“我没事……”
“妈妈!妈妈……”
孙小玲吓坏了,抱着李秀兰的腿放声大哭。
孙毅扬腾出一只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嗓子发干:“小玲乖,不哭,妈妈没事……”
话虽如此,他抱着李秀兰的手却在抖。
他急忙撩开李秀兰肩头的衣服,那片雪白的皮肉上,一块青紫迅速洇开、肿胀,看着就让人心头发紧。
“操!”
孙毅扬低吼一声,血直冲头顶,他猛地抬头,视线扫过噤声的村民,最后钉在瘫坐在地的翠花婶子身上。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他吼声震天,一个箭步冲过去,揪住翠花婶子的破烂衣领,硬生生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要了我媳妇的命?!”
翠花婶子被他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吓破了胆,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围的村民大气不敢出,彻底被孙毅扬的暴怒镇住了。
孙毅扬手臂一甩,狠狠将翠花婶子掼在地上,声音冷得掉冰碴:“今天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他不再看那瘫软如泥的女人,弯腰,小心翼翼地将李秀兰打横抱起。
“小玲,跟爸走,带妈去看大夫。”
孙小玲抽噎着,懂事地抹掉眼泪,紧紧跟上。
孙毅扬抱着李秀兰,脚步又快又急,几乎是小跑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人群。
他不敢想,那石头要是砸在秀兰头上……
“秀兰,撑住,马上就到了,到医院就好了……”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安慰怀里的人,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李秀兰虚弱地靠在他胸前,轻轻应了一声,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身子也往下坠……
“秀兰!秀兰!你别睡!”
孙毅扬心头一紧,脚下更快了。
这边,柱子媳妇看翠花婶子摔得半天没动静,有点不落忍,过去扶她:“翠花,你没事吧?”
翠花婶子被摔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劲,想起孙毅扬最后那句话,吓得一个激灵,挣扎着爬起来就想溜。
“想跑?”
柱子眼尖,一把薅住她的胳膊,“打了人就想跑?美得你!”
“放开!柱子你干啥?我不是故意的!”
翠花婶子使劲挣,可柱子手劲大,她哪里挣得脱。
她心虚,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就能拿石头砸人?砸到头就是一条人命!”
村长气得胡子直抖,“柱子,拿绳子来,先把她捆上!等毅扬回来发落!”
“好嘞!”
柱子应着,转身就去找绳子。
人群角落里,二瘸子缩着脖子,看着被围在中间的翠花婶子,心里直骂娘。
他原本只想撺掇翠花婶子闹一闹,讹孙毅扬点钱,谁知道这蠢婆娘下手这么狠,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
这下翠花婶子被捆了,孙毅扬要是真追究起来,他这个出主意的也跑不了。
想到这,二瘸子悄悄地往人群后面蹭,趁着没人注意,灰溜溜地溜走了。
心里把翠花婶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没一会儿,翠花婶子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黑着脸赶来了。
看到被五花大绑、瘫坐在地的老娘,大儿子先开了口,满脸的嫌恶:“妈!你能不能消停几天?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我们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二女儿双手往腰上一叉,声音尖刻:“就是!多大岁数了还作妖!净给我们添堵!赶紧给人家赔礼道歉,看能不能少赔点!”
小儿子更直接,指着翠花婶子的鼻子骂:“老不死的!就知道给老子找麻烦!你要是真被抓进去,我们可没钱捞你!”
儿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句句戳心窝子。
翠花婶子听着这些话,心口像是被人拿钝刀子来回割,疼得她喘不上气。
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啊……
竟然这么对她。
她彻底瘫了下去,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眼神空洞洞的,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哪里还有刚才撒泼的半分影子。
完了,什么都没了。
她呆呆地坐着,嘴里反复念叨:“咋会这样……咋会这样……”
没人理她,没人可怜她。
忽然,翠花婶子像是回光返照,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人群外围一个方向,那里早没了二瘸子的身影。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声音凄厉:“二瘸子!都是你!都是你个王八蛋出的馊主意!你个又短又小的三秒货!孬种!就知道躲老娘们后头!你不得好死!”
这话太糙,太劲爆,村民们都听傻了。
二瘸子虽然溜了,但这话肯定会传到他耳朵里。
“疯婆子!你他娘的胡吣什么!”
有人替二瘸子不平,但声音不大。
“我胡吣?要不是他天天在我耳边嚼舌根,撺掇我去惹孙毅扬,我能干这事?他就是个没卵子的怂货!屁都不敢放一个!”
翠花婶子豁出去了,把所有的怨气和绝望都化作了最恶毒的咒骂。
她指天骂地,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
“你们看看人家孙毅扬!以前蔫了吧唧的,现在多出息!再看看那二瘸子,一辈子能干点啥?废物!”
骂声在空地上回荡,带着一种悲凉的疯狂。
村民们面面相觑,没人敢接话。
骂累了,翠花婶子终于没了力气,又瘫软下去,眼神彻底没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