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刁民都滚开!”
兵卒拿着马鞭使劲抽打一个人。
但那人死活不愿意走,一声一声哀嚎。
“兵老爷,求求你给口饭吃吧!”
来到跟前。
周世显先扫了一眼兵卒,如果有人持强凌弱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只见兵卒抱拳解释道:“少爷,这个刁民想要抢羊,您说过凡是牲口只能用工分换。”
弄清楚原因,周世显又看向饥民百姓。
百姓见到来了大官一股脑围上来。
“老爷呐!您可要为我们做主。”
“我们三天吃不上一口粮,好不容易盼走了贼寇,求您开开恩赏我们一口羊肉吃,我的孩子就快饿死活不下去了。”
先开口说话的是一妇女,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连朱由检都有些看不下去。
他堂堂一天子,竟不能给百姓一口饭吃,心中实在有愧。
“驸马,你看不如赏给他们一口羊肉。”
皇帝开恩,但周世显不买账,规矩就是规矩,今天给了他们羊肉,让那些干活的人怎么看,又让自己的工分政策怎么实行。
最关键是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今天心善,明天就有无数饥民讨要肉食,甚至会不满足于吃白食。
周世显果断道:“一群刁民,给我打!”
兵卒二话不说扬起鞭子就打!
朱由检怒道:“你干什么,朕的话你都不给薄面吗!”
周世显冷笑道:“陛下的话我这个驸马肯定要听,但现在大军在外,臣不得不多考虑些事情。”
朱由检震怒问:“你说,给朕说清楚,你周世显行的究竟是勤王还是流寇之事!”
周世显一甩衣袖道:“此处不远就是粥棚,这些人不去排队反而盯上本公子的羊,足可见其心不正。”
“另外,我周家军定下规矩,想要换粮换肉必须用工分,在进入怀仁县时已经贴着宣告过,这些人本质不是饥民而是想不劳而获。”
“我周世显话放这,我周家不养闲人,想吃羊用工分换,从现在开始粥棚多兑水一成,直到所有人都守规矩为止!”
哐当。
有不少饥民手中的碗掉在地上。
多一成水就要少一成米,本就吃不饱,现在要饿一半肚子。
纷纷怒目向几个抢羊的饥民。
而刚刚被鞭打的人咬牙站起身道:“我呸,你们这群狗官,不拿我们当人大家反了他们!”
振臂一呼。
不少饥民手中拿着家伙什想要围上来。
若是换做普通人,或者是曾经的县令恐怕会闹出民变。
但周世显不吃这一套。
手一挥,兵卒沧浪拔出精刀,明晃晃的刀身泛着丝丝凉意,直接吓退了一群刁民。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居然敢在我家少爷面前耍横的,真是瞎了你的眼!”
兵卒一脚将那挑事的灾民踹倒在地。
周世显则冷冷道:“凡是再有意图谋反者杀,粥棚多加两成水,从明日起凡是能动弹的去修小城墙,动弹不了的找管家安排生计。”
周世显的冷血惊住朱由检,也同时唤醒了一个皇帝的理智。
此刻他才发现,如果刚刚真的给饥民肉吃,待到肉吃完,这群饥民有了力气一定会图谋更多,恐怕真的会造反。
而赚取工分,反倒能让这群百姓安定下来。
朱由检忍不住擦了擦额头冷汗。
刚刚抱着婴儿的妇女壮着胆子问:“请问老爷修墙有多少工分,工分又能换多少粮食,我们这些妇女抬不动砖石又如何赚粮食?”
周世显有些烦,依然找了个比较高的地方站上去,在众目睽睽下开始解释。
“都听好了,本人驸马周世显,凡在我周家讨饭吃必须用工分,男人修墙或者参军,女人织布喂马煮饭,小孩老人守夜。”
“壮劳力搬砖修墙一天十个工分,十个工分换二斤米,多余的工分也可以换布匹棉衣等其他物品,凡食物必须用工分,食物之外的物品允许用银钱买卖。”
“另外,凡参与耕种者依然以工分记录劳动成果,秋收后也必须用工分换粮。”
说完后,周家兵卒一个个扬起头。
因为他们一天三十个工分,参军待遇比普通人高很多,可以轻松养活一家人。
正常兵卒一个月也就三两银子,在天灾人祸的加持下,三两半银子才能买一石米,一石米约在120到150斤之间。
主要看卖粮食的心黑不黑。
官府收粮和民间买卖一石的重量也不同。
正所谓半斤八两,一斤米约590克,一斤米等于十六两,明朝一两米约37克。
给出这个价格周世显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黑。
并且也要在市场稳定的情况下。
关键是工分制能够暂时避开外面通货膨胀所带来的影响,粮食只在内部流通起码让人饿不死。
那妇女又站出来问:“敢问驸马爷,羊肉多少工分,我可以预支吗?”
羊肉的价格比米贵五倍。
当然越靠近北方牧场价格变化越大,所以这里只有四倍左右的价格差距。
也就是说十个工分换半斤羊肉。
周世显挑眉有些弄不懂这些人为何非盯着自己的羊,毕竟羊比米贵很多,有些不悦道:“本公子的羊肉可不是谁都能吃,你若想吃就用十个工分换半斤,不过想在本少爷这里预支工分纯属做梦!”
说完周世显跳下高坡。
刚刚还要给自己捣乱,现在又想着预支工分,刁民就是刁民不可理喻。
朱由检问:“这羊肉可有什么说法?”
周世显无奈道:“倒是没什么说法,陛下请看这些漫山遍野的羊群都是臣拿大炮换来的,需要优先供给工分贡献大的人,其次才能轮到他们,臣又不是善人。”
恐怕不是什么善茬吧?
朱由检在内心暗暗吐槽,仅仅刚刚的手段就让他这位皇帝受益匪浅,只用几句话就压下了即将饥变的灾民。
周世显又吩咐道:“去让钱大海给这群人登记造册,凡是没有身份的不让赚工分,登记过的可以提前安排生计。”
兵卒领命跑去找钱大海。
在周世显要带着皇帝离开时候,那名妇女又跳了出来,泪眼婆娑模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草民知道得罪了驸马爷,可草民没有办法,求驸马爷救救草民!”
说着妇女给周世显使劲磕头。
不等周世显开口,朱由检先问道:“你究竟有何难处?”
妇女脸一红道:“草民的孩子就快饿死了,如果今天没有肉,草民愧对自己夫君。”
是真的有难处。
朱由检又心软问道:“你夫君在何处?”
妇女回答:“去年死了。”
嘶。
朱由检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是皇帝,天下如此混乱他自己脱不了关系。
不过周世显没什么负担,反而看出朱由检又犯了老毛病。
周世显道:“要不陛下找个时间再写一写罪己诏?”
朱由检心冷道:“朕绝不会再写罪己诏!”
“听见没有,赚不了工分别想着本少爷的羊肉,”周世显指着一个方向,“你孩子若是快饿死可以去找军中郎中,不过郎中只管治,可不会管你吃饭。”
妇女也听出了意思,赶紧磕头道:“谢过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