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一声响。
惊的四人顾不上吃饭齐齐躲开。
钱谦益惊慌道:“大胆女子,竟敢当街拔剑!”
刘宗周则连连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黄宗羲喊叫:“快来人,这女子疯了!”
三人一声比一声高。
气的费贞娥牙痒痒,举着剑问:“你们给我说,大明有女将军秦良玉,凭什么不能有我费贞娥!”
这一路费贞娥可谓受尽委屈。
她本来就是一宫女,被逼无奈拿起剑。
好在她心中勇气化成执念,虽然不懂得剑招,也未习过武,凭着勇猛心细活到现在。
如今竟然有人说她该修女德不该拿剑。
真是气人。
望着宝剑晃来晃去,仨人傻眼,柳如是本也是较弱女子,却也平添几分勇气上前劝道:“姑娘不要做傻事,快快放下武器咱们好好说。”
费贞娥盯着眼前三人,只感觉腐儒不可理喻。
“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训你们三人!”
说罢,举着剑就看向黄宗羲。
黄宗羲心道,完了,冲自己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人家有武器,他又没有。
根本不是男女性别问题。
黄宗羲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有人拔剑!”
跑走一个,还有两个。
费贞娥又盯上另外二人一言不语。
被人拿剑盯着,刘宗周与钱谦益心中大骇。
然而他俩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起码南方超百万人战争,那炮火连天响也听过,一时间竟没想到逃跑。
刘宗周先道:“大丈夫自然不屈死结,你一女子也敢用剑逼迫我等手无寸铁,还好意思提秦良玉那等巾帼不让须眉女将军!”
不说还好,一说费贞娥更加生气。
她只恨自己生为女儿家,若换个身份不一定比男人弱。
费贞娥道:“我不如女将军,你也不配为男子大丈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也是南边逃难来的懦夫!”
只此一句把刘宗周说急眼。
刘宗周也是个犟种,怒而道:“多说无益,本人今日就领教一下你这不服礼数小女子!”
眼见事情到了这一步。
钱谦益则吓得惊魂失措道:“莫要动手,咱们都是来逃难何必难为彼此!”
然而事情并未缓和。
费贞娥先上前一脚踹飞钱谦益,然后丢掉宝剑道:“别说我持剑欺负你,今日咱们就比划拳脚,本姑娘倒要看看你经不经打!”
刘宗周则怒道:“小小女子不学好,舞刀弄枪真可恶,还敢动手羞辱人,家教礼数真羞愧,我羞于和你动手!”
话刚说完,刘宗周就感觉自己脸上挨了一拳。
这一拳说不上力量有多大,但刚刚好够打肿脸。
然后就被揍倒在地。
周围百姓看的直呼精彩,正所谓看热闹不嫌弃事大,反正最后都会被拉去衙门。
女子打了读书人!
围观者越来越多。
刘宗周爬起来愤怒道:“人而无仪,不死为何!”
费贞娥则反驳道:“十四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人是男儿!”
刘宗周的意思是,骂人没礼貌。
而费贞娥的意思是,大男人不精忠报国没血气。
哐当又是一脚。
刘宗周再次倒地不起。
关键他一文人,就算是体格长得大一些,也还真没练过拳脚,也从未与人打斗过,压根没什么经验。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遇见不讲理的女子。
反观费贞娥正要动手把人揪起来,远处及时传来声音。
“都住手!”
是黄宗羲回来了。
不光是他自己,身后还带着姜镶与几个士兵。
姜镶。
本来是守卫大同,后来跟着周家来到奴儿干都司,现在又来守盛京。
正巧路过,被黄宗羲拦住,才知道有人在城内大锅饭打架斗殴。
姜镶使劲揉了揉眼睛。
然后他看到一女子正揪住一儒生。
还是头一次遇见女子打人。
姜镶变了脸色问:“你们为何斗殴?”
费贞娥抢先道:“他辱骂本姑娘!”
刘宗周爬起身怒而反驳:“胡说八道,我是个文人又怎会辱骂你,分明是你不懂礼数,一女子舞刀弄枪,不洁身自好!”
姜镶顿时感到十分为难。
斗殴这样的事正常要交给县衙门处理,由周家三个审判员共同定罪。
一般情况下直接把人送去就行。
可事情难办就难办在打架的是一女子。
虽然说女子犯法也不能有优待,不过现在周家还有女子公会,也就是替女子出头部门,直接由公主负责。
一来是为了避免因女子身份低下而被轻视。
二来是确保不会因身为女子而被误判。
而眼前女子打人,是先送女子公会还是先送衙门?
姜镶为难问:“是谁先动的手?”
刘宗周道:“是她先动的手。”
嘶。
姜镶满脸疑惑问:“她为何要揍你?”
刘宗周怒而道:“小女子不可教也,我就是说她不该舞弄刀尖,应守妇道,没想到竟被她拳脚相加,还拔剑要刺我!”
姜镶扭过头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费贞娥则满脸不屑表情道:“是他们挑衅在先,我都说了自己是公主侍女,而他们竟敢嘲笑我!”
姜镶一摸脑门犯了愁。
“你说自己是公主侍女有何证据?”
费贞娥道:“只需要大人将我名字报上,公主自会让我去见她。”
姜镶略作判断道:“这可算不上证据。”
无缘无故因为一人就去询问公主并不是一件明智事情。
虽然周家多数时候好说话,但对公主依然要沿用大明礼制,所以有任何事情都不能轻易去打扰。
起码也得先和钱大海说一声问一问。
费贞娥捡起剑问:“那你怎样才能相信我?”
姜镶道:“我会先将事情上报,不过你暂时不能离开,要先去衙门等消息。”
刘宗周问道:“那我们呢?”
钱谦益也挨了一脚,出声附和道:“不错,她不能打完人就走,不然天底下哪有王法。”
虽然姜镶是被黄宗羲叫来。
不过却看二人十分面生。
姜镶问道:“你二人从哪里来?”
钱谦益回答道:“我二人是从南方来,一为访友,二为在此地落脚。”
一旁黄宗羲急忙解释:“不错,他们是我朋友,今天才见过周少爷,今后打算迁家此地在这里生活。”
姜镶知道黄宗羲的东林人身份。
能和黄宗羲是朋友,也就意味着挨打二人也可能是东林党。
不由得更加头大。
姜镶无奈道:“既然如此,你们就都在这等着,我去请示一下周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