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呛了几口水,被丫鬟带去了庆和殿偏殿先行休息。
趁着太医还未来时,姜静姝拿出了袖中的物件查看,毕竟这是要拿给裴景曜的重要证物。
看到的刹那,她的心便如方才坠入河中那般凉了个彻底。
是霍家亲信的令牌,她从前曾经见过。
怪不得敢在太皇太后的寿宴这个时间,怪不得敢对摄政王的侍妾下手。
原来对她下手的极有可能正是宫中巡视的,归属于霍家的禁卫军!
她只以为霍皇后厌恶她,不成想竟然因为她曾经做了三年宫女与裴珩朝夕相处,就要将她直接赶尽杀绝?
想起了霍皇后说不屑于深宅妇人那一套,原来这位贵人陷害人的方式,便是直接下手杀了。
听到有脚步声在外响起,姜静姝赶紧收起了令牌。
她在心中思索着。
裴景曜跟霍皇后的父亲霍乾关系极为亲厚,是他十四岁初次上战场上老师,共同征战多年。
如今霍乾本就病重,他绝无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妾,重重地责罚老师的嫡女,当今圣上的皇后。
何况如今裴景曜与裴珩关系连表面和谐都做不到,若再因此事闹出事端,恐怕更会互相揣测。
而裴景曜还并无将皇帝取而代之的意思……
到时候为了保住皇后,反而治她个伪造令牌诬陷皇后的罪名,她姜静姝才是当真百口莫辩。
她不敢把身家性命都放在一个薄情寡义的上位者身上赌。
太医说她只是受了寒气并无大碍,过了一会,裴景曜便走了进来。
同往的还有裴珩跟霍皇后。
这位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面色很不好,且始终没有同她对视,目光躲闪。
看到她的异样,姜静姝的心中便几乎笃定了,是霍皇后做的。
只是百密一疏,霍皇后没想到霍家人身份的证明,也成了她找人行凶的证据。
“你如何了?”裴景曜眉头微蹙,身上的气息带着冬夜凛冽。
姜静姝摇了摇头,有些虚弱地笑着说,“妾身无碍了,太医说只是有点受凉。”
她本就生得柔弱,如今这一遭面色苍白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裴景曜看着她,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拨开姜静姝脸颊的湿发,能执刃拉弓的手此刻竟然有点笨拙,“平日里那么爱哭,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何不哭了?”
“有王爷为妾身做主,妾身只觉得安心极了,妾身不哭。”姜静姝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却含着泪珠不滚落下去。
趴在裴景曜的怀中怏怏的模样像极了只遭了雨淋的小猫。
她柔弱的哭泣是为了利用裴景曜,为了得到男人更多的宠爱。
而不是当着这样多的人面前,一副惊吓过度的疯妇模样,岂不是更遂了霍皇后的意。
裴珩在旁边见到她这幅模样,只觉得心中发涩又恼火。
方才对自己拒之千里冷若冰霜,如今对上裴景曜就化作了绕指柔情。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生气,这女人真是费尽心机。
裴珩清了下嗓,出声道,“让王爷的侍妾受惊了,此事在皇宫发生,朕定然会给姜侍妾一个公道。相信皇后也是如此想的,对吗?”
“陛下说的是。”霍皇后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她怎能想到那个废物居然做坏事还带着霍家的令牌,甚至还被姜静姝抓走了当成证据。
看着姜静姝这副模样,霍皇后摸不准她弄丢了令牌没有。
然而就算有那个令牌又能如何呢,一个可以随便丢弃送人的侍妾罢了,她不承认就好,怎么可能会影响到她。
念及此处,霍皇后的目光也不躲闪了,直直地看向了虚弱的姜静姝。
姜静姝察觉到了那束目光,其中带着的意味分明是讥讽。
她将指甲深深攥进掌心,今日她不能拿出此物,但此事没完。
等到她的地位能在这群贵人间掀起波澜,定要给霍皇后好看,新仇旧账一起清算。
“看清推你的人什么样子了吗?”裴景曜问她。
姜静姝摇摇头,“天太黑,而且妾身当时身体不适,没有注意周遭。”
听到这话,她立刻见到旁侧的霍皇后长出了口气。
真是连演都懒得演了。
裴景曜的心思悉数在姜静姝身上,裴珩却是注意到了霍皇后的反常。
听了她的话,裴景曜若有所思地颔首,“好,我知道了。”
搜查进行了整整一夜,没有得出任何结果。
姜静姝对此丝毫不意外,禁卫军是掌握在霍光手中的,监守自盗,能得出什么结果?
第二日,裴景曜有要事处理,先将她送上了回府的马车,说会继续让属下调查此事。
“等等。”
在姜静姝坐上马车后,车帘外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姜静姝掀开了帘子,眨眼看他,面上带着些许困惑。
“回去……好生待在如芷阁。”裴景曜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了。
“小主,王爷要禁足你吗?”旁边的流萤忧心忡忡,“您刚落水,王爷怎么能这样。”
姜静姝摇了摇头,露出了个苦笑。
裴景曜这是在关心她,只是他不擅长此道,变成威慑成分更多。
回到府中后,第二日。
姜静姝得知祝南枝被太皇太后传唤进宫,说是为了训斥她不守规矩。
裴景曜不在府中,然而太皇太后的懿旨王府没人敢违抗,刚被禁足了没两日的祝南枝,就这么被放出门了。
或是说……是堂堂正正地穿着锦衣华服进宫,那副模样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要入宫谢恩。
姜静姝用了朝食想出去走走,恰巧便撞见了祝南枝。
“妾身参见侧妃。”姜静姝看到那个满头珠翠的身影,立刻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