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放下烤串,靠在小沙发里接起视频。
“栖栖!”许颖笑容灿烂,像是刚飞完,脸上的妆还没有卸。
林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本能地问道:“今天又飞红眼航班?”
“对啊!”许颖嘟嘟嘴,忽然神秘地笑道:“你猜我和谁在一起?”
这些年闺蜜两人经常聊天,林栖对许颖的工作情况了解不少,经过后者所处的环境来看,林栖不难猜到她在航司安排的酒店。
林栖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来,捧场地问道:“你和谁在一起?”
“猜猜!”
“你交新男朋友了?”林栖笑嘻嘻地调侃,搂了只抱枕在怀里,整个人窝在沙发里。
许颖“嘁”了一声,把手机倾斜角度。
“栖栖,还认识我吗?”
陶然妆容精致略显疲态,笑着对她摇摇手。
认出是熟人,林栖热络的和她打招呼:“当然认识,然姐,你们又一起飞啊?”
从前陶然好心介绍她去兼职,两人家庭条件相似,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没有过分亲近,但也是林栖为数不多关系不错的朋友。
“对啊!”陶然还是像以前一样,热情大方,“栖栖,听说你回榕城了,我们抽空聚聚。”
“嗯,好的。”林栖欣然答应,渐渐放下不能当空姐的心结。
“听说你现在开广告公司了,栖栖,你真棒!”陶然竖起大拇指,对她成功转行且做的不错,有几分钦佩。
林栖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谦逊道:“然姐,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你穿上制服好漂亮!”
“你们开始商业互吹了!”许颖脑袋凑到屏幕里。
大家对着手机说说笑笑,没有半分生疏,说起读书时候的趣事更是感慨连连。
许颖抱起个椰子喝,“欸!然姐,你不是有事情和栖栖说吗?”
经她提醒,陶然立马想起正事,深吸一口气,试探问道:“栖栖,你还记得傅寒洲吗?”
许颖一口椰汁没有喷出来,显然没有料到陶然会说这个话题。
没有想到的人还有林栖,闻言她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记得。”
“我年前在飞机上见过他,比以前更帅了!”陶然一脸陶醉,“当时他没有认出来我,还是我主动提起你的名字,他就想起来了……”
林栖默默盯着手机,不置一词,指尖无意识摩挲抱枕的花纹。
“话说当时他不是在追你吗?”陶然好奇地问了句。
许颖很有眼力劲地转移话题:“哎呀!咱们姐妹好久没有一起聊天了,能不能不要聊男人。”
话音未落,抓起个莲雾塞进陶然嘴里。
“不是!”陶然拿开莲雾,好似想起什么,看着林栖的眼睛问道:“那你还记得阿德吗?”
“嗯。”林栖点头,有些莫名其妙。
“啪!”
陶然愤慨拍了下桌子,脸上再无半分笑意,咬牙道:“我当时的男朋友不是在酒吧当营销吗?他和阿德有次下班吃夜宵,阿德喝多了,无意中说……”
见她说话说一半,林栖诧异道:“什么?”
陶然语气停顿片刻,脸色尴尬,有点犹豫:“我说了你不要生气,毕竟过去那么久了……”
作为舍友,林栖深知陶然直率的性子,是个有话不吐不快的人。
“你说。”林栖笑意渐淡,坐起身来,不自觉绷紧身体。
陶然深呼吸几口,观察着她的脸色,面露歉然:“从你在酒吧跑出去那晚开始,阿德就在酒吧造谣,说你被包养什么的,不过你离职了,不知道流言蜚语多难听……然后阿德喝多了,说造你的黄谣可以讨好富婆女朋友,那个女的很讨厌你…….”
“话说当时你们不是一起玩的吗?那个女的为什么背后插刀?”
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和凝重。
林栖面色微滞,用力搂住抱枕,指尖抠进抱枕。
原来阮澄对她的恶意由来已久,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隔着手机屏幕,加之林栖只开了氛围灯,陶然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心直口快地补了句:“你说,阿德有没有在傅寒洲面前诋毁你?”
此言一出,林栖后背发凉,不禁打了个哆嗦。
若说从前她们抢过阿德客户,所以对她怀恨在心,也可以说得通。
阮澄要扫清傅寒洲身边的女人,利用阿德散布林栖谣言透露给傅寒洲挑拨离间,可能性也不小。
那时候阿德和阮澄刚在一起,阿德这么做既可以讨阮澄欢心,又可以报复她们抢客户的仇。
最大的可能是,阮澄和阿德各怀心思,狼狈为奸。
如今时过境迁,阿德和阮澄结婚了,自然会一致对外。
林栖面色凝重,紧紧握住手机,手指都有几分疼,“当年酒吧的服务生还能找到吗?”
陶然摇摇头,无奈叹口气:“别说服务生了,我那个酒吧男朋友都不知道跑去哪个地方去了,酒吧工作人员流动性很大,想要找齐证人难如登天。”
证人证言证据都没有,想要让他们两夫妻付出代价,基本没可能。
林栖耳边有须臾的嗡鸣,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整个人僵在原地,意识也随着僵住…….
“栖栖……你怎么了?”
“栖栖!”
隔着屏幕,见她半天没有反应,两位好友喊了她几声。
林栖倏然回神,不想好友担忧,笑意勉强道:“没事,我有点困了。”
挂断电话,她从复杂凌乱的情绪中,渐渐找回理智。
猛地想到拿外卖的时候阮澄恶狠狠警告她的模样,既然阮澄这么害怕她和傅寒洲在一起……
*
送走阮澄以后,傅寒洲回到房间,拿过手机并未收到林栖的回复,把手机轻扔在茶几上。
无力地坐在沙发,脊背微弯,修长手指按压在额角,好半晌都未动一下。
浑身充斥的焦躁冲淡身体的倦乏感。
好似有一张无形的巨网,铺天盖地罩下来裹馋住他……他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了。
微仰起头靠在沙发,阖眼平复情绪。
两人漫步雨巷的时候,他感觉到林栖态度开始松动了,哪知人算不如天算。
*
翌日,林栖没有下楼吃早餐,电话也关机了。
傅寒洲连按好几遍门铃都没有动静,他转头对身旁酒店经理说:“去调昨晚的监控……”
紧闭的门忽然缓缓打开了。
林栖穿着睡衣,长发有几分慵懒凌乱,遮住小半张脸,低着头不发一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寒洲眉头一蹙,急忙去拉她的手,声音里裹着焦急:“栖栖,怎么了?为什么不去吃早餐?”
林栖咬住唇瓣,未语泪先流,大颗大颗地眼泪扑簌簌滚落。
傅寒洲从未见过她这么脆弱,微躬着身子,拨开她遮住脸颊的发丝,看见她哭红的眼尾和鼻头,心底阵阵刺痛。
欲安慰,喉间一哽:“栖栖…..别哭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束手无策,指腹轻缓又怜惜地擦拭她的眼泪,奈何越擦越多。
她没有发出哭声,肩膀抽抽噎噎地轻颤,抬起泪湿成簇的睫毛,带着几分哭腔:“你都要给别人当爸爸了……还管我干嘛……”
说完,推开他的手,纤细单薄的背影摇摇晃晃朝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