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春水心脏触动,看着她笑靥如花,笑容温柔又强大。
没来由的心疼泛酸。
可明明你也是个少年啊。
所以,你为什么要背负这么多?
石桌下,摊放在膝上的手缩了又张,带起几丝衣绸褶皱。
他想问,又觉得不是时候。
午饭又是十分丰盛,西边特色的菜肴,肉香饼酥,菜爽汤鲜,秦大厨的手艺太好了。鬼方笔笙喜欢就着羊汤泡饼,掺着一筷软烂的肉菜入口,咸香酥软,吃的喷香。她这几天消耗不比男孩儿们少,也就不顾及了,敞开了吃。
罗铁匠钟爱一道炙羊肉,一口香酥的花生米,一口油亮的烤羊肉,一口火辣烈酒,吃的爽快。
百里东君和上官衡什么都吃,吃的风卷残云,但用餐礼仪是好的,吃的香又不影响别人。上官难离吃的慢条斯理,她更喜欢吃清淡一点的菜,因此她和南宫春水附近的大多都是清甜的素菜。
是啊,他们的座位是根据菜品而定的。
吃过饭后,鬼方笔笙回房休息了。罗胜去前面看铺子了,无事躺在摇椅上睡着,有事就招呼打铁。上官衡和百里东君练完刀剑后在院子里修炼心法。上官衡修《守心诫》,百里东君修《定心心经》。
经上官难离提醒后,他们也注重心境的沉淀了。
一墙之隔,南宫春水依旧静坐于室内,旁边是伏在案上与自己对弈的上官难离。墨翠玉的与白琉璃的棋子分布在棋盘上,由白皙纤长的柔荑握着,操控着落下一子又一子,不发出一点声响。
这几日都是这样,少女在他身边写字作画,下棋饮茶,陪他浪费消磨时光,美好地都让他飘然恍惚了。
她动作静悄悄的,不想打扰他,因为他几乎没有定力,意志薄弱地可怕。
入定静坐的少年俊雅的眉目舒展,嘴角勾起一丝难耐的笑容,又迅速隐秘地敛了下去。
她坐在他身边那么乖,他能有什么定力呢?心思全都在她的一举一动上了。
可他要是不听话,她也就不会再陪着他了。这是他南宫春水的悖论,他只能忍着性子,按下蠢蠢欲动的心。
他可真会给自己出难题。
……
日暮西沉,酒足饭饱之后。
“什么?我不同意!”百里东君发出强烈抗议。
上官衡呆滞地摸了摸鼻子。
“嘿!你还不同意了。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南宫春水笑着侧目看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怎么没关系了?我同甘共苦的好兄弟要丢下我一个人挨揍,关系大了去了!”百里东君气愤道。
鬼方笔笙扔了一颗花生砸他:“你别捣乱!阿衡是去练剑,又不是去玩儿,你以为我阿姐的阵法是好消遣的吗?”
上官难离昨晚就把阵法布好了,上官衡的双剑流剑法太过精妙,即使他左右手都能舞剑,也需要特殊的训练方法帮他平衡磨合。
与百里东君是必然要分开的。这些日子以来,上官衡和百里东君一起干脏活累活,练剑对阵,受伤冒险……几乎形影不离。虽然两个人性格迥异,但都是心地纯良有韧劲的少年,早就处成兄弟了。
一起挨打也不算什么,好歹有人陪着,可偏偏他刚从阿离姐口中得知,上官衡要去特训,他还得留下和罗老爷子过招。
一时激动接受不了啊!
“那……那我上午陪他练剑,下午他陪我练刀。这可以吧?”他看向上官衡。
玄袍的少年没有反对,百里东君心下稍安。
“不可以!”南宫春水扬声反对。
“为什么?”
罗胜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一拳是那么好接的?又是闯阵又是练拳,你们的身体就算是铁打的,那也得被锤扁喽!”
“而且时间上也不够。”
“三天后,我们就要启程了,再晚就来不及了。所以,你们只有三天磨练的时间。”南宫春水补充道。
“这么急?”百里东君惊讶道。
南宫春水和上官难离颔首。
他没招儿了。
上官衡走上前搭上他的肩膀,对他伸出了拳,道:“东君,你好好练刀,我好好练剑,三天后,我们比比谁的双刃更锋利!”
百里东君闻言打起精神,伸手握拳碰了上去,重新绽开灿烂的笑容,朗声道:“好!比就比!”
鬼方笔笙简直没眼看,只是去三天,还是在隔壁一条街,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吗?她摇摇头。
其他三人则是无奈地看着。
上官衡跟着上官难离回了府里,南宫春水被迫留下看着百里东君与罗兵神过招。
要是他也走了,百里东君真的要撂挑子了。
……
上官府
上官难离把上官衡带进后院练功房,这间练功房是每一座上官府都会有的。由极坚硬的花岗石堆砌,里面却不像岩石一样冰冷。布置简单温暖,有书架桌椅,鲜花帘幕,甚至有一张又软又大的床榻。只有最里面是一片阵法笼罩的空地。
阵法之内,别有洞天。
“这三日,阿姐都会在府里待着,你专心练剑,别的不用担心。”
“好,阿姐放心。”说完,上官衡就进了练功房,房门被合上。
上官难离去了茶室,点上檀香,香雾在青铜兽面轻悠直上。
她闻着古朴柔和的香味,阖上眼眸。
她,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