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蝶恋花,莫道情深不言寿。
“姨娘,为什么要送我一副蝶恋花的面具呢?”
“蝶恋花,有甜蜜的爱情和幸福美满之意,姨娘不期待霜霜能做什么万人之上的剑仙,只希望你能够幸福美满,最好再找个心悦之人共度余生。一生,是很漫长的……”
那时的蓝清霜只觉得无所谓尔。
……
一生是很漫长的。那,一百八十年呢?
天地失色,蓝清霜有感,微微侧首,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没有去看他。
曾经,一道半高的屏风,他不能越过去抱她。
现在,一截半开的窗户,她却不能侧首看他。
这是一场赌局。
是南宫春水给她设下的一道难题。
他在熬她的心,她要守她的道。
究竟谁更苦?
南宫春水闭上眼睛,忽入神游,游行千万里。
“蓬莱竟弥瑶池雾,不见人间有仙岭。”
这是一处海外仙山,此刻云雾缭绕于高山之巅,清净寂静,隐隐可听水声潺潺。蒙蒙云雾之下便是一眼望不尽的山清水秀,仙人清灵之所。山间有一座小巧的凉亭,亭中有一位鹤发的老者似人似仙,正在石桌上与自己对弈,悠然自得。
话语还未落,南宫春水便负手立于石桌旁,身长玉立,衣袖飞扬,白发飘飘。
他对着老人轻巧一笑,毫不客气坐在对面落下一子,“蓬莱岛主,许久不见了啊!”
那鹤发老人抬头看他,笑了笑,“十几年未见了。”落下一子,“为何忽入神游,来此逍遥?”
“为了一个赌局。”少年声音轻柔,瞬间不同了。
“哦?”老人来了兴趣,笑着问道:“我以为世间之物你都可以轻易获得,世间之事也都尽在你的掌握,再也用不着赌了。”
南宫春水微微惊讶,“我有那么厉害么?”他捻着一缕白发,叹气道,“可惜你高看我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想要赌的是一份钟情。”
“为何是赌?不是求?”
“因为要是输了,就再也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了,也就求不到了。只此一局,定我往后余生。”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眼神里透着坚定和燎原的火。
蓬莱岛主微微摇了摇头,他叹道:“你竟然还有这么固执的一面,真是难得。”
他并没有劝说少年人放下执念,不要孤注一掷。世间求不得之苦是最痛的,犹如钻心之毒腐蚀人心。
更何况这一位,他也劝不动,故而只是叹息一声,道:“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南宫春水只是笑了笑,“决定好了。所以我也是来道别的,若是输了,这就是最后一面了。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呢?”
他继续道:“我收了很多徒弟,我非常喜欢他们,倘若有一天,他们能够来到这里,想有劳你,请他们喝上一杯。都记在我账上。”白发少年笑得儒雅。
蓬莱岛主笑了笑,“可你不是要告别了吗?这样的告别难道不是再也不见?”
儒雅读书人咧嘴一笑:“所以说,这账我还不了的。这世上坏账死账那么多,还不允许我赖一本?”
蓬莱岛主无奈摇了摇头,又道:“若是赢了?”
“若是赢了,我们定会一起来见你的!”少年人的声音忽然雀跃了起来,眼中似春水流动,春光无限。
忽然又落寞了起来,“其实就是输了,你也可能会见到她啊。”
“为何?”老人可不觉得他们有那么深的交情。
他抬头看了看云海,欣然一笑,“因为这天之极境却不是她的极境,这天尽头拦不住她!”
他笑得灿烂,眼睛里好像有一颗骄阳,耀眼夺目。
“如此,老道就期待了。”蓬莱岛主声音沉静,如山谷中水击石板的回响,“期待见到一对璧人。”
“借你吉言了。”南宫春水罕见地起身对他行了一礼。
“那就再见。”他笑着,抬手一扬,就消失在了石桌旁。
“我会赢!”
……
少年人的声音在青山之间回响。
老人笑了笑,接着下自己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