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港位于浏河的入江口,是明朝永乐年间郑和船队的始发港。明朝在这里设有镇海卫和水师,驻守有两个指挥使,是扼守长江出海口的最重要卫所。
兄弟两人在艨艟上看到那些水师兵丁都是面黄肌瘦,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也没有兴趣去搭讪,四少突然想起了那个葡萄牙人,问道:
大哥,上次和你说起的要安排一个人跟着那个麦哲伦去南美的事,你没忘吧?
大少点点头,道:
放心,没忘,已经安排好了,是那朱禧的六儿子。
哦,那老头舍得吗?那一去就是两年啊!
有啥不舍得的,这小子已经跟着我跑过两次镜蚝了,绝对是个天生的船员,这次也是他自己吵着要去的,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朱桥等着你回去了。
我是不是要叫他叔呀?
对啊,算起来我们还没出五服呢。
四少笑笑,道:这老朱禧究竟有几个儿子?我怎么感觉还有比他还小的。
大少爷哈哈笑道:他最小的儿子才四岁,你还真别说我都不敢说那是他最小的,说不定明年又生了一个呢,哈哈
四少也哈哈大笑。大少指着前面的刘家港,又道:
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在这刘家港还有一门大亲戚呢?
四少摇摇头道:什么大亲戚,从来没听说过。
呵呵,这事别说你不知道,我估计连你爹都不一定知道,想不想听?
四少耸耸肩:想听呀,你愿意说吗?
大少看了他一会儿,只能悻悻的开始讲起了往事:
你知道我们家福寿禄禧四个老管家中,这朱禧是很特殊的,他真是我们的亲戚,他是我们爷爷的堂兄弟,我们的高祖父是在江陵那边的,万历年间,倭寇猖獗,这嘉定太仓这边遭倭寇抢劫屠村,朝廷就下令从各地迁徙人口过来建堡屯田,高祖父一家就被抽到了,被强行迁徙到了刘家港这一带,不知是由于一路上太辛苦还是水土不服,高祖父和高祖母一年内相继离世,他们的两个儿子,老大就是朱禧的父亲,老二就是我们的曾祖父,老大一直在田里务农,老二则从小被送去学的木匠手艺,二老死后,兄弟两是家徒四壁还欠了一屁股债,光靠种地根本养不活自己,老二就凭着木匠手艺去刘家港镇子上的大户人家做木匠活,就被刘家姑娘也就是我们的曾祖母看中,两人就私奔了。
四少瞪大了眼睛,叫道:啊,我x,这么猛!曾祖父这么帅的吗?直接把富家小姐勾引了?
大少嘿嘿笑道:怎么,你看看我们俩玉树临风的样子,那绝对是有传承的!哦,对了,你那新媳妇怎么样,要不要你哥我教教你些御女之术啊?
滚蛋,后来呢?
后来,那刘家自然是报官了,没抓到曾祖父他们,只能把老大抓了起来,安了个拐卖人口的罪名,坐了一年多牢。而曾祖父他们俩就躲到了娄塘镇里,曾祖母在织坊里做工织布,曾祖父则凭着手艺帮人家修理纺机织机,后来两人生了爷爷,又有了些积蓄,就搬来了朱桥自己开起了织坊。曾祖母毕竟是大家出身,识字懂经营,改进了织机,织出来的布特别好卖,之后又把老大接来了朱桥,租了田地,老大专门种棉花,又帮老大说了媳妇,生了朱禧。
那刘家就一直没找过来吗?
怎么会没有找过来?后来见都生了我们爷爷了,生米做成了熟饭,来过好几次想让他们回刘家算招上门女婿,但曾祖母不肯,说是上了门曾祖父就抬不起头来,死也不回去。这刘家也是大户,总要保着面子,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否则朱禧他爹怎么可能只关了一年多就放了出来。
四少叹道:我们这曾祖母真是个女中豪杰啊!我肯定是遗传了她的基因,看看我现在改进的纺机,是不是啊,大哥?
大少楞道:基因是什么?
那不重要,嘿嘿。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啊?大伯和你说的还是爷爷和你说的?
怎么可能,是曾祖母的丫鬟,刘婆婆在我小时候和我讲的,你是没见过刘婆婆,就是朱寿的妈,你出生那年她死的。
四少翻了翻白眼,道:你是长子长孙,自然什么都知道。
那是当然,刘婆婆可喜欢我了,说我和曾祖父长得一模一样,爷爷见着她都是叫小嬢的,家里从来不敢把她当丫鬟看。
嗯?四少奇道:那朱寿也和我们有亲戚吗?
哈哈,大少笑道:我就知道你这脑袋瓜子会这样想,我告诉你,这刘婆婆一生没嫁人,那朱寿是倭人的种。
啊!四少一声惊叫,眼睛瞪得比刚才还要大。
大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拉着他下了刚靠岸的船,边走边说:
走走走,我带你去看刘家老宅。
两人手摇折扇,踱着方步,在这刘家港镇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