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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安堂。
赵琳还不知道,家里的几个孩子,已经渐渐成了精,临近日暮,她来岁安堂看看叶宁安的情况。
赵琳来时,叶宁安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由丫鬟服侍着喝药,见赵琳过来,也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赵琳等她喝完了药才说话:“你醒过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宁安喝了药,接过丫鬟递来的蜜饯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咬的“咯吱咯吱”响,却不防牵动伤口,痛的“嘶”一声。
赵琳见状,告诉叶宁安:“伤口有点深,你不要去刻意碰它,它不会疼也不会留疤,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你自己的脸吗?”
叶宁安嘲讽的看了一眼赵琳,赵琳的脸上因为之前的磕伤,也留着一道很长的伤疤,不怪乎叶宁安不相信。
赵琳反应过来,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疤,要不是叶宁安提醒,她都忘了自己的脸上也有一道疤了。
“我是因为忘记上药了,再加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将长好的伤口给扣开了,这才留到现在的。”
伤口快好的时候会痒,赵琳睡着的时候,总是无意识的去挠。
刚长好的地方经不起可劲的挠,就重新裂开了,反反复复到现在,赵琳也忘了抹舒痕去疤的药。
赵琳自知,拿自己的脸说事,是没什么说服力了,于是和叶宁安打着商量,说:“那我们先把伤口养好行不行,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外面的事我帮你解决。”
“不用!”
叶宁安冷冷的拒绝了赵琳的提议,她自己的事情,她要自己解决,不需要旁人插手。
赵琳迈着步子往前走了两步,从桌子后面绕到离叶宁安更近一点的位置,说:“我帮忙的话,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你自己去办,可就遥遥无期了。”
赵琳已经打听清楚,随州协领慕云舟是来上京述职的,只是这次,把妻儿也带了过来。
大齐官员进京述职,在每年四到六月,和八到十月,慕云舟已经是最后的了。
国子监后山宴会的事,从发生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天了,随州协领一家没有任何风声,可见慕家不打算主动道歉。
御史台虽然会弹劾慕云舟教女无方,但他顶多也就是被景平帝罚些俸禄。
慕云舟已是一州协领,单是俸禄,于他本人而言,于整个慕家而言,都算不得什么。
甚至说,等他后面有了功绩,慕云舟还能从随州协领的位子上,一升再升。
至于为什么,因为在帝王眼里,这些就是女儿家争风吃醋的事,哪会有他的臣子重要。
或者说,景平帝在观望,观望平阳侯府和随州协领两家,谁的价值更高,谁更值得他偏向。
倘若不用赵琳出面,慕云舟的妻女,顶多被上京城的人议论两句,可很快他们就回随州了,这点子议论,简直无伤大雅。
可赵琳必须问过叶宁安,才能决定要不要出手。
假使叶宁安不同意,而赵琳悄悄帮她做了,那这件事就会变得非同一般的麻烦,赵琳太了解叶宁安的脾气了。
可即便如此,叶宁安也始终不愿松口,面露凶狠,让赵琳滚出去。
赵琳浅浅呼出一口气,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随即,十分自然的滚出去了。
可叶宁安却像是被点燃的炸药,一把掀开被子,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拿起下人没收干净的瓷器,猛地向赵琳砸去。
“砰”的一声,那是叶宁安最喜欢的玻璃缠枝彩绘花瓶,下人们可能是想着,叶宁安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心情会好一些。
没想到,它此刻却在赵琳身后碎开,好像赵琳和叶宁安的关系,决绝,又无奈。
赵琳随着声音慢慢转过身,看看叶宁安,又看看碎在地上的玻璃,眉头渐渐微锁,却没有不耐烦。
外面听到动静的人不敢进来,赵琳来时身边也没有带人,岁安堂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有个机灵的小丫鬟,脚一跺,心一狠,和其他人互看一眼,跑去修竹院找了叶承珲过来。
至于为什么是找叶承珲呢,因为平阳侯府的人都知道,他们现在的世子叶承瑄,是个只会习武的。
世人眼里,习武的莽撞,读书的聪明,小丫鬟自然就倾向于,找他们侯府里会读书的三公子叶承珲了。
里间,赵琳努力隐去担忧不让叶宁安看见,免得刺激到她。
“碎就碎了吧,岁岁平安。”
宁安宁安,宁静祥安。
赵琳丝毫不怀疑,叶宁安刚刚想是杀了她,可她还是踩着玻璃,走近了叶宁安,尽力和她周旋。
“我能问问,或者,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实际想做什么,万一我能帮你呢。”
叶宁安布满阴鸷的眼睛,一瞬间雪化冰消,笑得十分恶劣。
“我想你去死,这个你也能帮我吗?”
“那自然是不能。”
“那你还说什么?”
“说点我能的,除了去死,我能做很多事,你不妨仔细想一下。”
叶宁安在赵琳温柔的声音下,竟真的去想赵琳能帮她做什么,赵琳看她冷静下来,抬腿钩了一个凳子坐下。
叶宁安不用再那么费劲的仰头去看赵琳,母女俩就在屋内静静地对视着,看似平静而温馨的场面,隐藏着近乎你死我活的疯狂。
赵琳趁着叶宁安沉思,偷偷将袖中隐藏的安神药洒出来一些,但药效起来没那么快,叶宁安也不会冷静很长时间。
“啊——”
赵琳在叶宁安掀桌子的前一刻,飞身从凳子上离开,避免了自己被叶宁安掀飞的可能。
“滚——”
“我不要你帮忙,你滚出我的院子,我不想看见你,你根本就不是我母亲!”
赵琳平静的反问她:“那谁才是你母亲。”
叶宁安被问住了,谁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是谁。
“反正你不是,你根本就没有一个母亲的样子。”
叶宁安的情绪稍稍冷静,但还是越说越激动。
“我根本不想要你这样的母亲,你根本就没有感情,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们,你根本就不想做我们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