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钰深知赵琳的为人,不似传言中那般,又因着赵琳不止一次照拂过他父母,他对大夫所言也颇为上心。
“我出去看看大伯母回来了没有,届时可顺便让大夫为大伯母诊一诊脉。”
叶承珲也正是这么想的,之前家里的府医,和宫里太医都曾为赵琳诊过脉,可最后都不了了之,他们兄弟二人当时多番追问,也没个结果。
如今又听人提起赵琳的身体,叶承珲心里的担忧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了。
叶承瑄遇到赵琳的事情,几乎是无条件相信赵琳,眼下根本不相信大夫说的。
但叶承钰、叶承珲都坚持要让大夫给赵琳诊脉,他便也不说什么了,反正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叶承钰和他们兄弟二人商定以后,刚出去赵琳就回来了,叶承钰连忙接过赵琳手里的装衣服的包袱。
赵琳将衣服递给他说:“你也换一件吧,虽然一会儿就回去了,但你身上这件衣服是不合身的,穿着难免不舒服。”
“多谢大伯母。”
赵琳笑着点点头:“去吧。”
等叶承钰进去,赵琳找了个凳子坐在医馆里,大夫原本还在抓药的手突然停了,把头转向赵琳这边说:“夫人家里有和您一样身量的女子吗?”
赵琳点了点头说:“有。”
“我那两个和我一起出生的姐姐,就和我是一般高。”
大夫明了:“那这么说,您是家族遗传?”
赵琳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父亲这边,家族里没有出过我这样的姑娘,倒是我外祖父那边,家里的孩子都是人高马大的,但也没出过姑娘长得比男子高的。”
大夫摸了摸下巴,老神神在在的说:“那就奇了,一般来说,儿女肖父母,会体现在各个方面,夫人你这平白冒出来的大高个子,不合常理啊,你就没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
这要是一般人听到大夫这话,一准都要生气了,比如在里面换衣服的叶承瑄,要不是衣服还没穿好,他早就跑出来了。
但赵琳不在这一般人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顺着大夫的话往下聊。
“怀疑过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出门。”
大夫显然也不是一般人,于是他和赵琳的对话,越来越不像是一般人会说的。
“你不出门,难道不是因为困于流言蜚语,好多人都说你和平阳侯夫妻不和,再加上心有所属,便不想看到侯爷,于是才深居简出装病躲在后院。”
“想不到大夫你治病救人之余,还有功夫看热闹。”
大夫摆摆手说:“嗐,谁还没个好奇心了,有热闹不看,那人生多没意思啊。”
赵琳迎着大夫火热且八卦的目光,笑了,然后慢悠悠的说:“可我为什么要满足你的好奇心啊。”
大夫此时的脸色,就像是一盘美味的麻婆豆腐里有只蚊子一样精彩。
赵琳见此,放声笑了出来,只不过到底是在外面,收敛了许多,不像在家里时那般放肆,倒真有些江南女子温婉的味道。
大夫还要说些什么,叶承钰他们三个已经换好了衣服,叶承瑄一出来就瞪着那个大夫,活像要把人生吞了一样。
叶承珲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他微微下沉的嘴角,也表示了他此刻对大夫的不满。
任谁为人子女,听到有个人调笑自己的母亲,看热闹不说,还揭他们母亲的短,无论如何也不能满意了去。
大夫也是看到赵琳的孩子都出来了,连忙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恢复他一本正经的医者形象,生怕兄弟两个给他揍一顿。
前后变脸速度之快,又惹来赵琳一阵发笑。
大夫见状,忙说:“我看夫人脸色不太好,我给夫人诊个脉吧,免费的。”
大夫说着就要上手,叶承瑄大步一迈挡在赵琳面前,虎目圆睁,气势如虹:“你要干什么!”
大夫一脸无辜:“我给你母亲诊脉啊,刚刚不是你们在里面说,等你们母亲回来了,让我给她仔细把个脉的吗?”
叶承瑄顿时心虚的不得了,这大夫怎么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呢。
赵琳略一思索,又结合大夫旁敲侧击问她身高的事,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你有事求我。”
赵琳虽然是在问大夫,但却用的是肯定句。
大夫内心顿时纠结无比,站了半天给赵琳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才说:“我家中有一女鹅,不过八九岁之龄,现已与我夫人比肩,且她日日喊着浑身都疼,在下才疏学浅,一时也查不出病因,今日看到夫人,这才斗胆冒犯,还请夫人见谅。”
大夫说完,又是一个大礼,这一回叶承瑄没再挡在赵琳前面,而是慌忙跳开了。
叶承瑄这一跳,赵琳便和大夫面对面了。
几人也才明白,大夫说的什么早殇都是假的,叶承珲冷冷的声音传至大夫耳边:“那你方才所言……”
大夫赶忙挥挥手打断了叶承珲的话。
“在下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确实有人是因为身量长得太高,已经超出寻常人,最后早早就病逝了的,在下没有说谎,若非如此,我也不必为小女的身高担心又担心。”
叶承珲听完大夫所言,有些紧张的看向赵琳:“母亲。”
赵琳转头对他笑笑说:“确实有这样的例子,但那是有原因的。”
叶承珲闻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大夫打断了:“还请夫人赐教。”
赵琳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因为事情有些久远,她也不是记得很清楚。
“我先跟你说说我吧。”
大夫恭恭敬敬,又给赵琳行了一个大礼:“请夫人不吝赐教,在下洗耳恭听。”
叶承钰见状,便走了几步将医馆的门关上,以防有人突然来看病,然后回来和叶承瑄、叶承珲找了个地方坐下,听赵琳说她的事。
“我小时候去我西北外祖父家,也和你女儿一样,浑身都疼,但那个时候外祖父他们以为我是水土不服,毕竟我是在江南出生的,西北和江南离得很远,水土不服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