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兄妹几个一向贯彻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行为准则,汝阳郡王抬了这么多礼上门,赵琳要是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一准要被她那些哥哥姐姐们给笑话死。
为了自己的脸面着想,汝阳郡王府的礼必须留下,反正有叶西洲在,她怕个啥。
施管家犹豫再三,几次欲言又止,赵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怎么,这礼不是给我们家的,那你们这么多人停我家门口,干嘛来了,找事啊?”
赵琳那最后一句“找事”,说的颇为挑衅。
叶西洲在此时插话说:“有劳郡王爷惦记,在下感激不尽,稍后一定去登门道谢。”
赵琳稍微有点震惊,他这是在帮自己找场子?他们俩有那么熟吗?
叶西洲转过来对赵琳说:“军情紧急,为夫还要进宫复命,有劳夫人处理家务。”
赵琳点头,一个字:“行。”
“管家,把汝阳郡王府送来的贺礼抬进去,再好好备上一份厚礼,交由侯爷送去郡王府致谢。”
平阳侯府的管家二话不说,转身领了一群人出来,将施管家带来的贺礼一抬抬的抬进他们侯府。
平阳侯府的侍卫们将汝阳郡王府的人隔开,保证他们不会耽误赵琳进财。
赵琳看着汝阳郡王府送来的这笔钱,心情颇好的说:“施管家,你看我这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样子,实在是招待不了你,你要不先回去,回头我让管家再请你过来喝茶。”
施管家忙说不敢,他这就回去。
施管家眼睁睁看着从郡王府抬出来的“嫁妆”,进了平阳侯府的库房,成了“贺礼”,数遍上京都没有这么厚的礼。
施管家即便心里不愿意,眼下也无能为力,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要怎么和汝阳郡王交代。
吩咐的事情没办成,反倒搭了一大笔钱出去,怎么想,汝阳郡王都不会轻饶了他。
施管家愁的眉头拧在一起,突然想到赵琳和叶西洲方才说,他们要来汝阳郡王府“致谢”。
相比于处置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应对平阳侯叶西洲上门“表达谢意”应该是更为重大的事情,施管家想,郡王爷也许就忘了找他算账,单看他回去怎么禀报了。
于是,施管家小心赔着笑,向赵琳和叶西洲告辞。
一群人来的时候趾高气扬,敲锣打鼓,走的时候垂头丧气,偃旗息鼓,赵琳怎么看怎么舒服。
施管家带人离开了平阳侯府,而平阳侯府的人也将礼都抬的差不多了,周围却还有一堆围着的百姓。
赵琳转头对着人群怼道:“都看什么呢?家里活都干完了吗?天天围在我家门口,我家门口这是有金子吗?不想套麻袋的都赶紧滚。”
人群一哄而散,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平阳侯叶西洲虽然可敬,但他杀气腾腾,实在不可亲。
虽然他此朝死而复生,可喜,但也不用非得留下道贺,回去买条猪肉,包顿饺子吃就行了。
平阳侯夫人虽然看起来明眉善目,说起话来也温声细语,但她刚刚揍人的时候可是要多狠辣无情,就有多狠辣无情。
综上所述,平阳侯叶西洲是战神,不能惹,得敬着;平阳侯夫人赵琳是母老虎,惹不起,得躲着,这平阳侯府确实不宜天天围着。
不多时,人群散尽,赵琳这才去看叶西洲,他和三年多前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只是周身气势更盛,让人不寒而栗,也可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缘故。
赵琳率先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月前拔营。”
闻言,赵琳有些心疼他,三军拔营,将帅先行,一月行程,大军尚未在上京城内有任何消息,将军却已来到上京复命,也不知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跑死了多少马。
“那你一会儿是要进宫?”
“嗯。”
叶西洲言简意赅,赵琳也习惯了他惜字如金,更何况,军情紧急。
如果她猜的没错,叶西洲应该是一进上京就去宫里复命的,半道折过来帮她解围,却不见得能久留。
“晚上留你的饭吗?”
赵琳估计他中午是回不来的,便问他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叶西洲沉默,他也不知何时能从宫里出来,此次南疆大败,有太多事情需要交代。
一时半会儿,只怕出不来,若是景平帝着急知道南疆事宜,让他在宫中留宿也是有可能的。
只一瞬,赵琳便明白了叶西洲的意思,转身指着叶承瑄、叶承珲说:“那你给他俩送上书房去吧,反正顺路。”
叶西洲方才就已经注意到两人,只是他走的时候,这两人还只是十岁出头的半大少年,如今却已长成了要顶天立地的模样,一时有些不敢认。
若不是叶承瑄、叶承珲有着和他一半相似的容貌,他恐怕会以为是哪家仗义执言的儿郎,因着赵琳说话,叶西洲这才仔细打量起叶承瑄、叶承珲兄弟。
叶西洲看叶承瑄、叶承珲的时候,叶承瑄、叶承珲也在看着叶西洲,只是谁也没主动说话。
叶西洲走的时候,叶承瑄、叶承珲年纪还小,再加上叶西洲在家时候也不多,叶承瑄、叶承珲对叶西洲的感觉是亲切又陌生,渴望又敬畏。
如今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死而复生,心酸和喜悦一齐涌上心头,连一句父亲也叫不出来。
叶西洲自认对家中妻儿亏欠良多,尤其是一别三年,孩子已经出落的颇具风骨,这一瞬,叶西洲心中的愧疚达到顶峰。
假死的这些时日,他人虽不在京中,但京里的消息却都知道,自然也知道叶承瑄、叶承珲兄弟两个护着侯府,抵御刺客,帮着赵琳支撑门楣的事。
叶西洲没说什么,只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不错。”
叶承瑄、叶承珲本来在上书房听太傅讲课,忽的有太监进来传话,说他们母亲平阳侯夫人遇到了麻烦,兄弟两个立即向太傅告了假,马不停蹄的就往家赶。
路上也看到了叶西洲一闪而过的身影,只是许久不见叶西洲,只觉得熟悉,却没敢往他们父亲身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