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洲没意见,但就在他要开口时,叶西风拿着那个石头过来了。
“大哥,你可听过这种能留声的石头?”
叶西洲说:“不曾。”
叶西九说:“我听过一点,说是用内力裹着这种石头,然后说话,就能把说的话留在里面,之后遇到一块同样的石头,就能把里面的声音放出来。”
叶西九突然愣了一下,叶西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问:“那另一块石头呢?”
叶西九摇摇头,又想到那只鹦鹉是从上面下来的,于是说:“难道是在房梁上?或者是外面的屋顶上?”
说完,又泄气般的说:“不重要了,总归是嫂夫人算计好的,还是想想粮税和银子的事吧。”
这下,叶西风也有点丧了,不过,他是个厚脸皮,十分谄媚的对叶西洲说:“要不你回去跟嫂子说说,让她算了吧,这都过去多久了,上哪把钱找回来去。”
叶西九翻个白眼,打断叶西风的话。
“你净为难族长,这是族长的钱吗?这是族长夫人的钱。”
叶西风不乐意了。
“可族长出去打仗,我们全族都出力啊,我们是为了给族长凑军费,才那么穷的!”
叶西九沉默了,因为叶西风说的是事实,打仗的时候,并不能全指望朝廷,有时候粮草断了,有时候军饷来不及发,将士们只能硬熬。
这个时候,就要看谁会心疼了,那当然是谁的家人在前线,谁就心疼。
他们叶氏一族,几乎是全族都去了战场,叶西洲在战场上与敌人拼杀的时候,最着急、最担心的,恐怕不是皇帝和大臣,而是他们这些族人。
叶西洲缺粮缺钱的时候,也是他们叶氏一族,集全族之力去筹备的。
不光是为了叶西洲,也不光是为了百姓,还为了他们各家各户,跟着叶西洲一起去到战场上的孩子。
叶西风盯着叶西洲,希望他能说句话,希望他能跟赵琳商量商量,把这个钱的事揭过去。
他和赵琳是夫妻,他还是平阳侯府的主人,赵琳再怎么能耐,也只是他的夫人,还能越过他去吗。
“你就跟她说说,她还能不同意吗,你是她夫君,夫为妻天,难道她还能做你的主。”
然而,叶西洲只是递给叶西风几张信纸,是从那封给叶西风的信里拿出来的,上面写着:叶西风,你扪心自问。
自叶氏族人生活富裕之后,你们还管过战场上的叶氏子弟吗?你们还为他们做过筹备军饷和粮草的事吗?你们从我这贪墨的银钱去了哪?你们用这笔钱干了什么有用的事?你们有没有秉承家规祖训,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贫贱不移。
你们吃饱了饭,赚足了钱,还有没有想起过战场上的兄弟。
你们衣食无忧,生活富足,有没有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做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你们有钱有势有能力的时候,有没有欺压过弱小,有没有放弃过不能自力更生的族人。
叶西风,你跪在你们叶氏一族的祠堂里,对着你们的列祖列宗起誓,说你对这些事毫不知情,说你没有做过任何有愧于心的事,说你没有贪心过我的银钱,说你没有觊觎过侯府的家产,说你即便觊觎了,也什么都没有做。
你让你的族人们和你一起,一起跪到祖宗面前,只要他们发誓,说这钱他们拿的一点不亏,那我便分文不要,全都送给你们。
我手段卑劣,你们也不是品德高尚。
我为我的卑劣送予你们粮田住宅,你们也要为你们的德行有亏,付出同样的代价。
叶西风,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再敢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我就去敲登闻鼓,告你们叶氏一族贪污粮税,买卖祭田,仗势欺人,勾结匪寇。
我再告诉你,我这辈子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亏,我这辈子什么都不记,唯独最记仇。
你们族长是我夫君,但他要敢做我的主,我就给自己换个夫君,到时候就告你们族长贪污。
你们叶氏一族,用了姑奶奶我不少嫁妆,大齐律法有明文规定,主母嫁妆为私产,动之,罪如贪污。
抄家灭族都不会把我的嫁妆算进去,你们叶氏一族有胳膊有腿,却去吃族长夫人的嫁妆,脸呢!
叶西风,你有种给老子滚过来,滚到平阳侯府来,跟我好好说说,你的脸呢!
呵忒!
……
叶西风看完信,气得浑身发抖,叶西九好奇他看到什么了,就把信拿过来看。
等看完之后,也是一阵沉默。
“咳咳。”
叶西九咳嗽两声,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尴尬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更怕说到别的什么话,直接触发了赵琳留下的信,只好努力的转移话题,幸好,叶西洲今天挨了打。
叶西九一拍脑门:“我去给你找点药,四弟,你也别恼了,先去给族长找件衣服,他身上的伤还没处理呢。”
实在是叶西洲太能扛了,要不是脸色不好,哪能让人想到,他是挨了一百九节鞭的人。
就那不好的脸色,叶西九还误以为是他心情不好,是因为看到这些糟心事生气,谁能想到还是个重伤的人呢。
叶西九刚刚出去找纸笔的时候,还记着要找点药回来,谁知碰见赵琳派来的人,就给什么都忘了。
叶西风此时也顾不上赵琳了,和叶西九一起,兵荒马乱的在祠堂里翻找。
一百九节鞭不是小事,他俩这脑子,真是鬼都会服气,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
叶西风一边埋怨自己,一边埋怨叶西洲。
“你说你也不说,我俩忘了,你也忘。”
叶西洲将手边的东西,挨个收拾好,拿起来去了祠堂后面的厢房,等着两人回来给自己上药。
叶西九、叶西风回来的时候,叶西庭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兄弟三个看见叶西洲好好的端坐在厢房的时候,脑子都转不动了。
尤其是叶西风,脑子一抽就问:“你刚刚是打了他一百下吧。”
叶西庭说:“列祖列宗面前,岂敢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