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肩膀抖了一下,慢吞吞的说:“后来这事让三哥给撞见了,这桩孽缘已经让三哥给断了,他现在孩子都有仨了。”
赵老爷大惊失色:“什么?!什么孩子都有仨了!”
赵琳退后一步,用帕子挡了挡脸,以免赵老爷的口水喷到自己身上,等赵老爷急得不行的时候,才又慢悠悠的说:“就是六哥成家立业,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过段时间就到家了。”
赵老爷气的口不择言。
“谁让那个孽子回来的,让他给我死外边!”
赵琳赶紧正色说:“可不能这样说啊,万一说中了,哭都没地。”
“再说了,那三哥不是要回来,那你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三哥回来,六哥肯定也要回来,三哥前脚到的家,六哥后脚进的城,他俩要是赶不上吃一顿饭,那我名字倒过来写。”
听见赵琳又一次提起她三哥,赵老爷也想起自己三儿子,努力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怒火平息下来,颤抖着手指着赵琳说:“你三哥既然知道,为何不来信,你既然知道,为何现在才说!”
赵琳大喊冤枉啊!
“我是才收到的信,三哥以前可没说这事,是他要带人回来,怕你生气,后头又特地写了一封信,专门拉上六哥喜欢男人这件事,想分担一下你的怒火嘛。”
“我这不是刚一看信,就来给你说了,你看你生这么大气,我要一起说,你不得气死。”
赵老爷听着这话,一口气就要上不来,赵琳赶紧拉住他,赵夫人也在旁边赶紧扶着,还有赵琳的两个丫鬟在旁边帮忙。
赵夫人一脸无语,生怕赵琳真给自己夫君气死了,连忙制止道:“行了,有空来家说吧,这么人看着,把你父亲气过去,像什么样子!”
赵琳颇为抱歉的说:“那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接了信,赶紧给你们说啊,不然你们又怪我欺上瞒下,大逆不道。”
赵夫人一个白眼翻过去,你这还不算大逆不道吗。
赵琳用缓的不能再缓的语气,替自己那两个哥哥说情道:“六哥这事,是三哥保的密,我哥我姐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不知道,他们都不搭理我,而且这事已经过去了,他孩子都三个了,还能怎么样,你生这气干什么。”
说完,又替自己开脱道:“我三哥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倔得跟什么似的,他要不想说,谁还能把他嘴撬开吗?”
“更何况,有谁能见着他人,然后把嘴给他撬开吗?没有,父亲你也办不到,所以不能怨我。”
最后,又苦口婆心的对赵老爷说:“我都说了,让你把话听完,听完再说,你不听完就发这么大火,白发了吧,我事无巨细把事情讲给你听,不是为了让你生气的。”
赵老爷“哼”的一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发脾气。
“不是为了让我生气,还能是为什么!一群不孝子,混账东西!没一个省心的!”
赵琳扶着赵夫人,小碎步追上赵老爷,在后面委屈的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为了什么,我是想让你知道,我哥我姐他们都干了什么。”
“不然你总说,我们什么事都瞒着你,那我们不瞒着你,你又不肯把话听完,说到一半就发脾气,这谁受得了,我哥我姐为什么把信寄我这,还不是怕你看了两行就生气,然后气出个好歹来,那我们还活不活了。”
说着,赵琳停下脚步,攥着帕子,带着哭腔。
“你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一家人四分五散的,谁能第一时间跑过去啊,奔丧都赶不上你的头七。”
“谁稀罕给你们当传信的,吃力还不讨好,都逮着我一个人骂,我是什么出气筒吗?”
说完,赵琳就站在原地,红着眼睛,含着泪珠,一脸隐忍负重,再不说话,旁边是看破一切的赵夫人,前面是下一瞬就会回头的赵老爷。
然后就是赵老爷想说话,结果被赵琳抢了先。
“自个儿回去吧,送你也不落好,你哪天去求求送子娘娘,让他下辈子给你送个九天神女当闺女,再送个文昌星君给你当儿子,省得被我们这群不孝子给气着。”
话毕,也不等赵老爷反应,立刻转身就走。
赵老爷愣在当场,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一个字都不知道向谁说。
赵夫人糟心的走到赵老爷面前,说:“走吧,别留在这丢人现眼了,这可是女婿的院子,你也不嫌看笑话。”
赵老爷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老老实实跟赵夫人走了,边走边被赵夫人训。
“以后说话小心点,别动不动就发火,你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不看小辈那么大了,要给孩子留面子,也看自己的身体,万一经不住气,不是让孩子落一辈子痛苦。”
“凡事缓两下,听孩子讲完又能怎么样,亏你还是在翰林院当值,堂堂状元郎,好一个读书人,连个气都沉不住。”
赵老爷讷讷的说:“我……”
赵夫人打断他说:“别说了,赶紧回家吧,这都快晌午了,怀哥儿和他媳妇还都在家等着呢。”
赵老爷想说的话只好作罢,垂头丧气的跟着赵夫人回府。
但赵老爷的这副样子,却让守在平阳侯府外面的探子以为,叶西洲伤势很重,病情危急。
赵琳对此毫不知情,她刚刚一转身就恢复了巧笑嫣然的表情,还顺便在叶西洲的院子里翻了个墙,一直盯着赵老爷、赵夫人走出止戈堂。
赵夫人训赵老爷的话,自然也被赵琳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在心里暗爽,果然是她亲亲母亲,一如既往的给力。
只是,赵琳甫一从房顶上下来,就落在了叶西洲面前。
就……时光静止。
许久,赵琳问道:“你们不是在后面那堵墙。”
叶西洲说:“见你迟迟不归,又与岳父岳母争吵的厉害,便跟过来看看。”
赵琳笑笑说:“我没什么事,都是我哥哥姐姐的一些事,不过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