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控制不住的轻叹一口气,叶西洲听到赵琳的动静,回首看她,轻声问:“怎么了?”
赵琳说:“饿了。”
叶西洲:“……”
虽然觉得无语,但看赵琳神色不似作伪,还是将面前的点心推给她,说:“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你吃吧。”
赵琳轻轻摇了摇头,去和自家四姐姐眉来眼去了。
赵瑜见赵琳盯她,轻挑眉头:干嘛?
赵琳微微皱眉:无聊。
赵瑜低眸看了一眼大殿的地板:这场合是聊天的地方吗?
赵琳微微抿唇:那我无聊。
赵瑜轻瞥一眼殿外:别无聊了。
赵琳轻蹙眉头:为什么?
赵瑜又瞥一眼殿外:看就行了。
赵瑾看见赵瑜的小动作,眉眼微蹙:干嘛呢?
赵瑜往赵琳的方向瞥了一眼:问她。
赵瑾微微侧身,越过定北侯看向赵琳,眉眼关切:怎么了?
赵琳看了一眼地板,有些委屈表达:我无聊。
赵瑾轻翻一个白眼:滚吧。
赵瑜坐在对面,看见两人的动作,嘴角微扬,瞥向赵琳:挨骂了吧。
赵琳暗自提了一口气,心事重重的吃起了点心。
赵瑜看向姐姐赵瑾:她有心事。
赵瑾看着妹妹赵瑜:你没有?
赵瑜移开目光:我有,咋滴吧。
赵瑾移开目光:不咋地。
姐妹三个微小的互动,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因着封赏已经到了尾声,众人的注意力便又一次落在了赵琳三姐妹的身上。
毕竟没有哪家的姐妹,三个都是诰命夫人的。
赵琳的二品诰命是叶西洲用功劳换的,赵瑜的二品诰命是她自己挣的,赵瑾的二品诰命也是她自己挣的。
辽北每逢鞑靼作乱,都有许多老弱妇孺因来不及逃亡而丧命,或被俘,或被杀,又或是到了冬季寒雪肆虐的时候,被活活冻死。
而这些老弱妇孺,又大多都来自鞑靼。
鞑靼崇尚武力,女人和孩子没有自保的能力,就常常被抛弃,鞑靼没有女人繁衍后代,没有孩子支撑部落壮大族群,就会抢辽北的女子和孩子,为奴为婢。
臣服的部落暗地里买,把大齐当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粮仓。
没有臣服的部落明面上抢,抢人抢粮抢地盘,从定北侯手里抢,从大齐手里抢,从其他的鞑靼部落里抢。
总之,辽北每逢入冬,就会开始死人,暴乱。
可又没有人把事情做绝,最后总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和谐,所以女人就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赵瑾初到辽北时,就想过改变这种情况,但她只是一个女子,注定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件事。
她曾对自己的丈夫坦诚相待,也曾找他做自己的同盟,可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定北侯放弃了和她站在一起,并且逐渐策反了他们的儿子杨伯仁。
赵瑾看着儿子慢慢长大,看着他和他父亲日渐亲密,看着他终于也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赵瑾知道,她不会再有同盟了。
赵瑾先是韬光养晦,一个人抚养杨仲宇和杨叔睿,再是小心谋划,收服妾室及其子女,以及应付定北侯和他母亲,最后则是一鸣惊人,迅速扩张势力。
赵瑾在辽北建成了一支娘子军,数量庞大,战力可观,但一直被定北侯及其手下不断打压。
终于,在赵瑾一次次的把他们打趴下,一次次的救他们于风雪中,一次次的平复鞑靼内乱,又一次次的将他们忽略的妻儿老母从鞑靼人手中夺回来时,这群男人承认了娘子军的地位,也承认了赵瑾的能力。
可大齐没有女子参军的先例,也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所以即便定北侯被赵瑾逼着不得不上了奏折,向朝廷禀明娘子军的来历,赵瑾也只不过得了一个二品的诰命夫人,还被划到了定北侯帐下做事。
但赵瑾的本意,原也就不是入朝为官,或是那区区二品诰命,她要的是大齐承认女子参军,并给她创立的娘子军发放军饷和粮草,这样她们才算有了名分,才不会被随便淹没在历史长河里。
更重要的是,娘子们有了生活保障,日子不再捉襟见肘,赵瑾也不用再处处都找两个妹妹接济。
不知不觉中,宴会已经行进一半,众人开始举杯,应酬,结交,恭贺,互相拉拢。
赵琳盯着眼前的歌舞一动不动,赵瑜盯着面前的美酒一眨不眨,赵瑾瞧着赵瑜头上的金钗,在心里盘算着能换多少粮食。
姐妹三个各自神游天外,浑身上下透着一致的气息:无聊啊。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唱喝:“南疆使臣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恍惚了一下,待他们看向上首的景平帝,和方才与景平帝一起到的几位大臣,发现他们都面色如常,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南疆使臣是一早便到了,景平帝是故意等到一半,才把人请进来的。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景平帝是要论功行赏,让一个战败国旁听在侧,等于是让他们“垂帘听政”,这多不好。
另一方面,估计也有示威的意思。
难怪方才来的那样晚,原来是在和南疆使臣交涉,赵琳还以为是景平帝带着诸位重臣在殿外听墙角呢。
想想又觉得汗颜,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做这么不入流的事。
但就在下一刻,赵琳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就在她看向叶西洲,目光顺势扫过殿内的座位时,发现并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南疆使团。
赵琳的眼神瞬间迷惑,又在和姐姐赵瑜对视的那一刹那,眼神瞬间清明。
合着不是大齐待客不周,是南疆使团非要在今天凑热闹。
因着他们没有预先报备说要来参加庆功宴,殿内很是骚动了一会儿,皇后娘娘紧急调度人手,给南疆使团安排了两张桌子出来。
众人手忙脚乱的给南疆使团腾位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杀气和嫌弃。
一般来说,庆功宴之后,自会有另外的宴会迎接南疆使团,商议两方和谈之事。
但不知道是何原因,竟让南疆使团非得在大齐的庆功宴上露脸,这不是等于自取其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