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洲答:“都喝了一些,不过不多。”
赵琳“嗯”一声,便继续手上的动作,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衬得赵琳温柔极了,叶西洲定定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赵明华寻到赵瑾,问她:“自己跟自己下?”
赵瑾头也没抬的说:“这不等你呢。”
说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赵明华取走她手边的白棋,紧接着也落下一子。
赵明烨去到自家夫人身边,轻声问:“做什么呢?”
赵四嫂笑着说:“看五弟妹打络子呢,正想学了,回头也给无眠几个做一个。”
赵明辰拿起针线筐里的线团子,一边理一边说:“无眠这名字好听,是嫂嫂起的,还是四哥起的。”
赵四嫂一边惊讶于五叔会做针线活,一边波澜不惊的回道:“是夫君给起的。”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留遗憾就好了,恨,刚好就是遗憾的意思,前面一句,又正好是照无眠,可巧是给我们家姑娘留的名字了。”
赵四嫂一边说,一边笑着看向自家夫君,她与赵明烨夫妻恩爱,相敬相携,互相体谅,互相爱敬,府中也无姬妾庶子女,可谓是美满如意。
大嫂、二嫂在一块儿说话,身边围着赵永怀夫妻两个,还有赵永康和赵茯苓这对叔侄。
其他几个孩子,要么是在各自的父母身边呆着,要么就是在一旁自娱自乐。
紫藤花开的正好,太阳升的正高,微风吹来,不徐不燥,整个院子,岁月静好。
叶承瑄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叶承珲和叶欣对坐,看着自家父亲痴迷的望向自家母亲。
叶承枫、叶承祁在赵琳身后玩闹,叶承颐百无聊赖的靠在赵琳身上,四个小萝卜头乖乖的在赵琳面前排队,等着赵琳给他们剪指甲。
赵琳抬头扫了一眼,感觉自家六哥躺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了,于是喊道:“你们不去看看姨娘吗?”
赵玥低头和赵瑜下棋,没动。
赵明烨和赵明辰对视一眼,看向赵琳这边。
赵明易把手帕从脸上拿开,问道:“母亲不是没安排吗?”
赵琳白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父亲母亲最近都在生气,哪有空安排你们,陪你们安生吃顿饭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你还想事无巨细都给你安排好啊,想什么呢。”
“你们赶紧去看了姨娘,然后回来干活。”
赵明易不解的问:“干什么活?”
赵琳帮叶承喆擦了擦手,说:“母亲没给你们收拾住的地方,你们要是不过来收拾,晚上就只能睡大街了,要么你们就去住客栈。”
赵明易把椅子拉近了点说:“咱家现在这么穷了?连收拾院子的人手都没有了?都得小爷我亲自上手了?”
赵琳抬眼睨了赵明易一下说:“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不足以表达我的忿恨和委屈。”
“那你就长话长说,爷可以出去睡大街。”
说着,赵明易将椅子拉回原地,一副我要听书的样子看着赵琳:你说吧,爷听着。
赵琳抬头看了一眼赵明易,长长叹了口气,用十分稀松平常的语气,娓娓道来。
赵老爷为官做人没得说,又素来怜贫惜弱,所以对自己府里的人也很体贴。
年纪大的让少做点工,年纪小的让好好读书,颇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又嫌府中太过奢靡,想到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便下令裁减府中人手。
如此一来,活多了,人少了,丫鬟小厮经常累的抱头痛哭。
赵琳来了两次,两次撞见他们趴在井边,细问之下,赶紧安抚,又回府中调了许多人手。
被赵老爷撞见后,他又一次裁减人手,和赵琳来来回回拉扯了不下十回。
赵夫人忍无可忍,将府中的院子一封再封,凡是不住人的,全部都锁起来,这才算是解决了这件事。
久而久之,那些荒废的院子,便有了萧瑟凋落之美,赵老爷时常过去驻足。
春日百花,夏日骄阳,秋日落叶,冬日残雪。
赵老爷俨然已经把自己的府宅,当做郊外美景来赏了。
最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处必经之路,因周围荒废了院子,那附近的水井也渐渐枯竭,又因四周枝繁叶茂,风吹雷打之后,总有一番断壁残垣之意。
但也正因如此,那处地方逐渐变得有些骇人,尤其每到阴天下雨之时,总感觉有灵魂飘过上空,丫鬟小厮每每路过,无一不怕。
偏偏赵老爷想看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又想看路径通幽处,悠然自得闲,还想在家里看无边落木萧萧下,电闪雷鸣滚滚来。
直到有一次,赵琳忍无可忍,趁着倾盆大雨,天边惊雷,撑着一把伞,脚步匆匆,独自来到赵府寻人,找到赵老爷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走。
直至路过那条骇人的路,头顶滚过一阵阵闷雷,赵老爷一个不察,摔了个四仰八叉。
赵琳顾不上笑,丢下手里的伞,留它在原地打旋儿,背起赵老爷就往赵夫人的院子快步走去。
期间打雷闪电不断,听得赵老爷一阵心颤。
待赵老爷和赵琳分别沐浴更衣,赵老爷和赵夫人再三焦急问询之下,赵琳慢悠悠喝了两碗姜汤驱寒取暖,才施施然的说:“我之所以一人急匆匆的冒雨前来,就是为了想让父亲大人亲自体验一下,雨天行路的感觉。”
赵老爷和赵夫人听完,当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但现在听到赵家兄弟姐妹的耳朵里,则是爆发了一阵阵狂笑,其中,尤以赵明易的笑声最为突出。
赵琳拿起叶承屾的另一只手,一边忙活一边说:“我当时说,父亲明明不会管家,还硬要管,他气得差点没把我直接扔出去。”
“你分明是自找的,家里有母亲,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赵琳抬头,对姐姐赵瑾说:“此言差矣,你以为只有这一件事吗?我是很多事都忍不了了,我才干了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