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试着用好吃的把孩子哄住,孩子们也确实买账,稍稍安静了一下。
赵琳用帕子给孩子擦了擦泪,顺便问起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赵永怀说:“我们回来遇见一户人家成亲,就停在那看了一会儿,然后他们问成亲是什么,我就解释了一下。”
“听说要请很重要的亲朋好友,还有许多好吃的,他们就哭了。”
众人听完,再次笑开。
赵琳忍着笑说:“那真是辛苦你们俩了。”
赵永怀的笑容略微有些苦涩,可见是路上哄人的时候,没少下功夫。
小萝卜头们瘪着嘴,含着泪,模样委屈巴巴的,看得人心都化了,但只要一想到他们是为什么哭,就忍不住想笑。
一直到了晚上,小萝卜头们都不是很想搭理赵琳。
睡觉的时候,更是先一步进屋,把赵琳关在了外面。
生怕赵琳喝茶听不见,特意把门关的很响。
这幼稚的行为,着实看笑了一家人。
“你们把我关外面,我睡哪啊?”赵琳在院子里,隔着门喊道。
小萝卜头们在里面,对着门缝喊:“你爱睡哪里睡哪里!”
“我们都变轻了!”
“我们不是你最重的人了!”
“我们绝交了!”
一家人都在笑,除了叶西洲,在他看来,小儿太过忤逆。
赵琳恍然不觉,继续对着门内喊:“要是绝交的话,明天可就不出去玩了,也没有好吃的了。”
“我们明天就和好了!”小萝卜头们在门内着急的说。
赵琳笑笑,再次喊道:“那我今晚就和你们姐姐一起睡了,你们可不要想我啊。”
“不想你。”
“我们绝交了还想你。”
“就是。”
“嗯。”
小萝卜头们站在门后,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赵琳透过屋里的光,笑着看了许久,久到小萝卜头们终于意识到,外面不会再有人说话了,气呼呼的上了床。
等屋里没了动静,赵琳低了声音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赶紧歇着吧。”
——
第二日。
叶西洲撞见赵琳,赶着牛车刚从外面回来。
“你出去了?”
“你问的不是废话。”
“你会驾车?”
“你没看见?”
赵琳停好牛车,把牛解开,好让它自由活动。
叶西洲看了一眼车上的东西,问道:“你为何要抓药?”
赵琳说:“欣姐儿昨晚来了月事,肚子疼了半宿,我去给她抓些药调理调理。”
“可严重?”
“这怎么说,严重也不严重,不严重也严重。”
赵琳在后院重新支了个炉子,给叶欣煎药。
“母亲?”
叶承瑄的声音带着点惊讶,他没见过起这么早的赵琳。
“你们今天也起挺早啊。”
叶承瑄嘿嘿笑了两声,说:“父亲说,这两天有雨,地里要尽快忙完,母亲这是在给弟弟们熬药吗?”
叶承颐和四小萝卜头一直没停过药,院子里隔三差五就会飘一回药香,叶承瑄以为这次也一样。
但赵琳却说:“这是你妹妹的,她身上有些不舒服,给她喝碗药调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自己去忙吧。”
“哦,好。”
叶承瑄已经习惯了这种各司其职的日子,见赵琳不需要他帮忙,便自顾自去做情了。
叶西洲站在叶欣门口,看见叶欣眉头紧皱,很是难受的样子,不禁蹙眉。
“她不是喝了药,为何还这样难受。”
赵琳没好气的说:“她是喝了药,不是吃了仙丹,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半个时辰才起效,你要没事就滚,别搁我这晃。”
“……”
叶承珲轻咳一声,说:“父亲母亲,大妹妹若无大碍,不如先过来吃饭吧,否则我们在这说话,反倒耽误她休息。”
“我不吃,我要睡觉,麻烦把门关上,谢谢。”
赵琳三下五除二,解了头发,褪了鞋,钻进叶欣旁边的被窝里,她昨晚就是在这睡的,今早起来也没收拾被子,现下刚好睡个回笼觉。
叶西洲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赵琳说:“欣姐儿眼下不宜吹风,为你闺女好,请尽快关门,谢谢。”
叶西洲闻言,谈不上情不情愿,反正是关了门。
赵琳的世界一片安静,很快再次入了梦乡。
小萝卜头们还没睡醒,只有叶西洲父子六人吃饭,饭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了。
丫鬟和侍卫躲在厨房,非必要,连头都不露一下。
饭后,叶西洲和叶承瑄、叶承珲出门干活,叶承枫、叶承祁和叶承颐在家洗衣。
今年有赵琳的六个哥哥帮忙,无论是赵老爷家,还是承恩公府,地里的活都快不少。
平阳侯府快没快不知道,但有叶西洲在,想慢也慢不了。
秋收已经过去一半,各家各户都高兴不少,终于能回京享福了。
虽说众人都带着丫鬟仆从,比起真正的农户,肯定轻松不少,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农户,哪怕是做两天样子,也是劳心劳力的。
而且这样的事情,每年都要来上两遍,也不知道意义何在。
小萝卜头们尚且年幼,赵琳其实并不想带着他们出门,可又担心他们独自留在府中,会更不安全,因此日日都提心吊胆。
叶西洲不知赵琳所想,只以为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过不了这种衣食自足的苦日子。
但身为男子,养家糊口本就是他该做的,所以他也不觉得赵琳“好吃懒做”有什么问题,反正家里有他和儿子就够了。
至于夫人和女儿,该享福就享福。
叶西洲如是想,所以赵琳成了皇庄最闲的人。
赵琳如是想,所以她的嫂嫂们和她一样闲,她的女儿和侄女,也成了皇庄最没有事情做的姑娘。
人人都说赵琳命好,上无公爹婆母,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
人人也都羡慕赵家儿媳,上有明理和善的公婆,下有体贴懂事且能干的小姑,哪怕是闲着,也不会被公婆丈夫苛责。
但其实,哪家的公婆小姑,都不会特意去为难儿媳,起码明面上是没人看见过的,而她们所羡慕的,也从来都不是无所事事,而是可以行止由心。
可以不在乎丈夫,可以不在乎儿子,也可以不在乎名声,到哪里都能自由自在,干什么都能为所欲为,这是多少内宅女子渴望而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