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明华走过来,半蹲在赵老爷跟前,扶着他的膝盖说:“父亲,儿有一心上人,想请父亲同意。”
赵老爷努力辨别眼前的是三子赵明华,而非六子赵明易。
“你有心上人,自去跟你母亲说,你母亲自会为你操办。”
赵明辰推了一个凳子放到赵明华身后,赵明华扶着坐起来,说:“母亲自幼疼爱我,怎会不同意我的心上人,哪怕当年是我离家出走,母亲如今也没多生气了。”
赵夫人听见这话,冷哼一声,赵琳和赵瑜一人一边,赶紧布菜。
“母亲,消消气。”
“一切都是为了三哥的终身幸福。”
赵玥和赵瑾围着承恩公夫人。
“姨母,您别笑,万一让我父亲听见了,可就露馅了,您就当为外甥的终身大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众人到现在还有什么瞧不明白的,这是打着敬酒的名号,把赵老爷灌醉了以后,好暗度陈仓。
承恩公为了避免自己明天被拉来做证人,忙称自己醉了,这就要回去歇着。
“回舟,你来,送我回去。”
杜回舟起身要走,被杨仲宇和杨叔睿挡住。
“母亲说了。”
“让你留下看完烟花。”
杜回舟脱身不得,承恩公被赵明烨和赵明辰架着换了一个地方吃酒。
“大哥,二哥,父亲说他有些喝醉了,要你们好好招待姨父,等看完了烟花和流星,我们再一起回去。”
赵明泽有心眼子,赵明澄没有,对赵明烨和赵明辰的话不疑有他,招待承恩公的态度非常恭敬。
定北侯、吴枯木和叶西洲这三位女婿,已经非常识趣的离开了赵老爷那一桌,众人静静瞧着,看赵琳他们兄弟姐妹想干什么。
那当然是想让赵老爷同意赵明易要和一男子喜结连理。
赵明华不停的和赵老爷说话,以此来迷惑赵老爷要娶妻的人是他赵明华,而不是有可能要娶一个男人的赵明易。
赵琳隔空出言相助。
“要不你就同意吧,六哥那心上人我见过,那次他带回来,想专门给你和母亲瞧瞧的,结果你跟母亲刚走,就错过了,人就让我给见着了。”
“长得是浓眉大眼,龙章凤姿,声若清风,眼若星子,描不来,画不就,可谓是一笑倾心,六哥早已非此人不娶,你不同意,他不就孤独终老了。”
赵瑜也说:“我从岭南过来,顺道也去见了此人,了了所言不虚。”
“而且你看含光,剑眉星目,秉性刚直……”赵瑜说着说着就想笑,赶紧稳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怎么都像六哥亲生的,你说人家无名无分,还替六哥照顾那么久的孩子,咱们赵家书香门第,能干抛弃糟糠的事吗?”
“那必然是不能。”
“那咱爹肯定会同意的。”
“那六哥你就放心吧,明儿就过去下聘礼,这事成了。”
赵瑾、赵瑜和赵琳相互唱和着,成功把赵老爷架上了高台,也成功把水搞浑了。
赵老爷用最后一丝仅存的理智打断众人。
“你们到底说的是什么!到底是你六哥成婚!还是你三哥成婚!”
赵琳姐妹三个把手一指。
“三哥啊。”
“他不就在你前面坐着呢。”
“一直都是三哥在跟你说话啊。”
“你不同意就算了。”
“干嘛这么发这么大脾气。”
“你想三哥孤独终老,也不至于用喝醉酒糊弄人吧。”
喝醉的人永远都不会说自己喝醉了,果然,赵老爷说:“我醉没醉我还能不知道!”
“那父亲,您是同意了?”赵明华小心翼翼,又眼含窃喜的问。
这副样子落到赵老爷眼里,无疑不是赵明华有了心上人,但因害怕离家出走被父母问罪,连带着心上人也被不喜,所以才趁着他喝了酒来打探口风。
但他这喝醉了酒的脑子,怎么就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老六呢!”
众人假装疑惑,但还是找了一圈,为赵老爷指道:“那不是。”
“他一直在那喝酒呢。”
“都没起来过。”
赵明华说:“父亲也不要跟六弟一般见识了,他痛失所爱,又被我教训了一顿,失意是难免的,他又一贯不务正业,现在有了三个孩子,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养家呢。”
这倒是与赵琳之前说的不谋而合,赵老爷不再怀疑,开了金口说:“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带回来与你母亲看过,就瞅个良辰吉日,把日子定了吧。”
“儿子,多谢父亲。”赵明华激动的牙花都出来了,赵老爷从没见过赵明华这么开心的时候,不觉也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笑容。
想着儿子终于成家,赵老爷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不成想赵明华却拿出了一份契书。
“父亲,这是儿子的媒书,您要不签个字,亲自替儿子保媒吧,不然儿子怕心上人觉得怠慢,毕竟这么多年,都没带他回来拜见您二老。”
赵老爷心里高兴,自然无有不应,稀里糊涂就签了字,还画了押。
不远处的树林里,炸起层层叠叠的烟花,一道道的流星从众人眼前飞过,可谓是十分应景。
而那份媒书,就在这热闹的景象下,被七拐八绕的送到了赵明易的手里。
赵明易拿着酒壶,看也不看那媒书一眼,立马就揣进了怀里,看着上方此起彼伏的烟花,还有时不时穿林而过的流星,赵明易的嘴角是越咧越大。
在座的兄弟姐妹们,看见他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都纷纷别开脸去。
——
翌日。
赵琳和叶西洲在同一间屋子里醒来,四目相对间,赵琳想到昨天晚上同床共枕时的谈话,轻叹一声下了炕。
叶西洲随她起身,在镜前为她梳起了长发,可叹叶西洲一个男儿,并不会挽女人的发髻,只得在头发理顺后,将梳子还给了赵琳。
赵琳接过牛角梳,透过镜子看他,说:“我还以为你会梳呢。”
叶西洲沉默了一下,说:“我不曾学过这个,只会戴冠,不会梳髻,夫人若是得闲,也可以教我。”
“别,我哪敢教打仗的将军给女人梳头发。”
叶西洲皱眉,想不明白赵琳这一大早上的火气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