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一开口,众人的目光就从赵琳身上移到了赵玥夫妇身上。
赵瑜接了叶承瑄和叶承颐取回来的冰块和熟鸡蛋,交替着给赵琳敷脸。
赵老爷打那一巴掌不轻,赵琳脸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手指印。
当然,赵琳打赵老爷那一巴掌也不轻,赵老爷顶着一个巴掌印,还要当着一群小辈们的面断官司,别提心里有多憋屈了。
可就如赵瑾所说,赵琳顶着一张挨过巴掌的脸没法出门,赵老爷那张挨过巴掌的脸同样也没法出门,何况他还扭伤了一条胳膊。
一群小孩眼观鼻子鼻观心,看着这场景,战战兢兢的退到父母身后,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淘气。
袁冠青一来就被赵玥找由头打了一顿,现在又被这么多人看着质问,心里多少有点下不来台。
但他知道赵玥姐妹几个的脾气,素来软硬不吃,眼下这情况,只能先说清自己为何来迟了半个月。
“岳父岳母见谅,小婿家中有老母,可巧病重在床,晚辈只得照料她无虞,才能来寻玥娘。”
赵瑾冷笑一声,说:“你今天不用跟我父亲母亲说话,只跟我们兄弟姐妹交代即可,他们一把年纪了,儿孙的事该不该管,心里自是有点数的。”
“他们今天坐在这,无非就是做个见证,不落你的口舌,不失你的礼数。”
“你该知道我二姐回来是为何事,适才她也已禀明双亲,只消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袁冠青拧眉道:“我尚且不知玥娘回来是为何何事,如何说同意与不同意,三姨妹召来这么多兄弟姐妹,难道是为了审我袁某,没有陪着娘子省亲?”
“哎呀,这年头啊,脸多重要,你说你咋不知道躲躲。”赵瑜一边给赵琳消肿,一边状似无意的说。
赵琳忍着笑,低着头并不说话。
袁冠青知道这是在讽刺他不要脸,一时冷了面庞,也不再说话。
屋内的气氛,霎时冷了下来,赵老爷和赵夫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赵玥已经顾不上了。
纵然赵夫人对她有恩,她也得先解决了自己的事情才对,何况今日已经不是当年,她有能力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承担后果,甚至是付出代价。
赵玥定了定神,说道:“不是为了审你没有陪我回娘家,我的兄弟姐妹,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兴趣审你,只是单纯的讽刺你,装聋作哑而已。”
“我在回来之前,就已经与你说过,我要同你和离。”
“此番回娘家,就是为了提前禀明父母,让他们好有个心理准备,也请你提前知会你的邻里宗亲。”
“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是有多不算回事,才会让你觉得,我说的话,不值一提。”
“你我夫妻二十余载,为何突然要和离?我只当你在开玩笑。”
赵玥直视着袁冠青的眼睛,说:“我记得,你我成婚第四日,我就与你说过,方才我也问过你,你是不是从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还是说,你要与我撕破脸皮,连最后一丝体面也不留。”
袁冠青起身,对赵玥施了一礼。
“还请夫人示下。”
说完,又对赵老爷和赵夫人行了一礼。
“请父亲母亲做主,小婿从未想过与夫人和离,我只想与夫人百年好合,白首不离。”
“但我二姐不想与你白首不离,还有,我爹他今天耳朵不好,恐怕没法给你做主,再者,你与我二姐的事,你们两个自己商量便罢,莫要打扰长辈清净。”
“你说说你,别人不要脸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要脸,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毁了多可惜啊。”
这话看似是对赵琳说的,但其实还是赵瑜在讽刺袁冠青不要脸。
袁冠青再次请求赵老爷和赵夫人的帮忙。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离休弃,也该遵从父母之命,还请岳父岳母,替我规劝玥娘一二。”
赵瑜这回又出言截胡,打定主意不让赵老爷和赵夫人张嘴。
“我二姐文武兼修,有勇有谋,和离休弃,她都能自己做主,姐夫堂堂男子汉,就不要连我二姐也不如了。”
“你说你脑子不行,就多长点耳朵行不行,每次说了都不听,每次都吃亏,吃亏你又不改,真是活该你挨着。”
赵瑜骂赵琳,也骂赵老爷,还骂袁冠青。
赵琳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所幸赵玥和赵瑾已经打算速战速决了。
“二姐夫,适才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我父亲母亲不管你们的事,坐在这里只是为了有个长辈可以见证。”
“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与我二姐虽才过了二十年,但这二十年,也足够她不再受制于人。”
“所以,你二姐与我相守二十年,只是为了再等一个能翻身的机会,一个能彻底摆脱我的机会,是吗!”
袁冠青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但没人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赵玥更是直接戳破他的伪装。
“你不是也在等,我向你妥协吗?都过去二十年了,干嘛不承认你累了。”
袁冠青说:“你也说是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杆秤吗?为什么就不能过去呢?”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赵玥说:“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愿意接受你外室的人,你也完全可以找一个大度的贤妻,你甚至完全可以在婚前向我坦白,我们一起商量我们今后的路,以及他们母子三人的去留。”
“但你都没有,你选择了先斩后奏,你选择了先娶我进门再向我坦白你的不忠,你想逼我大度,逼我贤良,逼我向你低头。”
“我无力抗衡我父亲,我也无力抗衡世俗,所以我没能与你早点结束,但这不是我的错,是你们所有人联手将我困了回去。”
“我与你说的很清楚,如果不和离,那我们从此以后分居两院,你的那一双儿女我可以记到名下,这是我活在世上对两个无辜之人的善意,但对你,我此生都不会再回头。”
“如你所说,你心悦我,怕我伤心,可以,我相信你,如果你能用余生来证明你对我的情义,那我们死后同穴而葬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才过去二十年,你就有了除那个外室以外的新欢,所以,我为何还要留在原地,你已经向我证明,你的情义,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