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着赵琳问了一句:“你住在这,会不会很辛苦?”
赵琳看着祝英台,慢悠悠问了句:“你跟舅舅打仗,会不会也很辛苦?”
祝英台想了一下,说:“打仗自然是辛苦的,但……”
“不用但,把我想象成在打仗就行了,这世上没有一方天地是轻松的,只要活着,就必定会尝一分辛苦。”
祝婉君在一旁笑了笑,说:“是啊,你不如想想,你了了表姐可是坐拥万贯家财的人,一分辛苦一分收获,你了了表姐也是有一番天地的人。”
祝英台吐出一口气,说:“行吧,表姐你开心就好。”
赵琳笑笑,将剥好的瓜子收好,分到两个帕子里。
祝好好奇的问:“表姐,你剥了瓜子不吃,装起来干什么?”
赵琳说:“承瑄、承珲他们两个在岸上,剥了给他们吃的,他们两个又没有官职,出公差也说不上什么话,干站着可不无聊,慰问慰问他们。”
祝好感叹:“你怎么不在西北把我养大了再走啊!”
祝婉君“切”一声:“我跟英台对你还不好吗?”
祝好说:“好啊,但是哪有表姐这么细致,连瓜子都给剥好,不行,表姐,我也要吃,我也无聊。”
祝好抱着赵琳撒娇,赵琳笑着说:“好好好,我给你剥,我现在给你剥,离咱们下船还有一会儿,剥的绝对够你吃的。”
“表姐,你真好。”祝好一边蹭着赵琳一边说,完了还亲了赵琳一口。
祝婉君简直没眼看,干脆起身出去,吴枯木笑着跟上,夫妻两个就在外面逗祝卿安玩。
吴冰婵、吴盼山和吴寻雁姐弟三个,在船舱里实在坐不住,就到处走。
赵琳说:“你们三个可要在一块儿,这船这么大,船上又没多少人,一会儿要找你们可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不能打闹,小心掉到水里。”
“知道了,姨母,你就放心吧。”
——
护城河岸。
赵明华和赵明易结伴过来,看到这边被官兵团团围住,不由得对视一眼。
赵明华已经从赵明易那里,知道了赌场他和赵琳去赌场的事,也知道了赵明易和赵琳相约在护城河这边碰头。
可现在护城河被人围着,他们靠近不了一点。
本想着换个地方,再和赵琳他们碰面,但赵明华一不小心就看见了叶西洲。
赵明易还奇怪赵明华为什么不走了,结果转头也看见了叶西洲。
“我嘞个老天爷了,赵了了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
赵明华长出一口气,说:“就在这等吧。”
赵明易没有意见,毕竟看这阵仗,赵琳的船估计也过不去。
果不其然,赵明易的目光在河上搜寻一圈,就看见赵琳他们坐的那艘船,正缓缓靠岸。
赵琳发现了赵明华和赵明易,同样,赵明华和赵明易也发现了赵琳。
两边互相打招呼的动作,也落到了叶西洲眼里。
恰好这时赵永朗一行人玩到此处,也看见了赵明华和赵明易。
因着赵明易是和赵琳一起离开的,而赵琳又和赵明华长得并无分别,所以他们就下意识以为,此时的赵明华是赵琳假扮的。
于是,一句:“姑母?”脱口而出。
直到赵明华甩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这群孩子才慌忙改口,叫父亲的叫父亲,叫六叔的叫六叔,听起来好不笑人。
赵明易“呵呵”笑了两下,就迎来了叶西洲打量的目光。
“见过侯爷。”
出门在外,赵明华和赵明易对叶西洲一直都是尊称,而叶西洲每次都是很有礼貌的喊:“三哥,六哥。”
两边的小辈每次都默默跟着行礼,然后乖巧的站在自家长辈身后。
赵琳在船上看着,非常怀疑叶西洲对她起了疑心。
祝婉君拿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我最初看见你家侯爷带着官兵堵在岸上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他是专门来抓你的。”
赵琳笑笑,说:“你话本子看多了吧,我家侯爷可是公正廉洁的典范,怎么会公权私用。”
“哎哟,你家侯爷?这称呼,很私密了哦。”祝婉君笑着和吴枯木打趣赵琳。
赵琳笑着说:“那我怎么称呼他,难道是夫君?那岂不是更亲近。”
祝婉君笑着喂了祝卿安一个瓜子,看着她吃下,才回头和赵琳说:“话说,你叫他侯爷,他叫你夫人,你们两口子这么官方的吗?”
“那我们本来也不是很熟啊,他动辄一走三五年,不处的官方一点,长夜漫漫,那得多肝肠寸断,最是相思熬人,我还想多活两年啊。”
“也是,情深不寿。”
“这还要多久靠岸啊。”祝好等的有些急。
赵琳看了一眼河面,说:“快了,等前面那艘船过去,就轮到我们了。”
结果赵琳话音刚落,前面那艘船上就下来了许多穿着清凉的美女,还有许多来不穿衣服的,只能光着膀子或……的男人。
尖叫声伴随着官兵的呵斥声,让赵琳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充血。
祝婉君嗑瓜子的动作也停了,反应过来后,赶紧去捂女儿冰婵的眼睛,吴枯木也将祝卿安换了个方向抱。
但是换个方向……
吴枯木又把祝卿安对着自己抱,一只大手还护在外面。
祝好把吴盼山和吴寻雁的眼睛也捂起来了,一手一个,自己的眼睛反倒没人捂了。
后来想想,自己都是二十五岁还没嫁人的老姑娘了,还怕这个做什么,遂又把眼睛睁开了。
祝英台眼神不好,但耳朵很好。
越靠越近的船只,传来愈加清晰的声音,让祝英台爆了个大红脸。
转头看见赵琳还在四处打量,脸又不红了。
心想赵琳一个嫁做人妇的,自己丈夫还在岸上的人都不脸红,她有什么好脸红的,但她又很好奇,赵琳在看什么?
“表姐,你看什么呢?”
赵琳苦笑着说:“看我们明天身败名裂。”
“为什么?”
“因为这周围都是花船。”
祝婉君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问赵琳:“你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赵琳说:“这不重要。”
话音刚落,赵琳他们的船就靠岸了,训练有素的士兵快速登上他们的船,以极快的速度将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然后去跟叶西洲报告。
叶西洲眼眸深邃的看了一眼赵琳,之后和那士兵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告诉他们:可以下船了。
祝婉君说:“我不是很想下去。”
祝好说:“我也不是很想。”
祝英台说:“我能等人都走了再下去吗?”
赵琳说:“当然不能,早点下去丢的人还可以少一些,待得越久丢人越大,赶紧走。”
“好好,把盼山和寻雁交给我,你扶着英台,别让她看不清走河里了。”
“表姐,你扶一下表姐夫,他抱着卿安,不一定能看见路。”
“冰婵,你跟到你父亲母亲身后。”
一行人在赵琳的安排下,很快到了岸上,向皇子和叶西洲匆匆行了礼,就逃也似的消失到人群里。
唯有赵琳,被叶西洲盯着,留了下来,还要硬着头皮到诸位皇子面前说明情况。
“臣妇给诸位殿下请安,臣妇不知各位殿下有公事在身,还请各位殿下见谅。”
“平阳侯夫人说哪里话,只是今日怎么想起来游船了。”
“回殿下的话,臣妇外祖家的几位表姐妹来上京求医,臣妇今日恰好有空,便带他们出来逛逛,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各位殿下恕罪。”
六皇子摆了摆手,说:“不妨事,倒是我们打扰了夫人的好雅兴。”
赵琳赶忙说:“不敢,臣妇表姐家的两个孩子在船上闹腾的厉害,臣妇怕他们不小心跌到水里,已经打算带他们回去了。”
六皇子笑了笑,说:“没有扰到夫人的雅兴就好。”
“没有,臣妇多谢殿下体谅。”
“那本殿下就不打扰夫人和侯爷一家叙话了,走吧,皇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