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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侯府。
赵琳和叶西洲已经得到消息,等在家门口了。
远远瞧见马车,立刻下了台阶去迎。
赵琳对着秦王世子的方向略一施礼,就起身去了后面的马车,留下叶西洲和秦王世子寒暄交涉。
赵琳接到叶欣,将她上下检查了一遍,又简单问了两句,才放下心来。
那边叶西洲和秦王世子已经道别,赵琳领着叶欣过去,又施一礼:“多谢秦王世子,改日让侯爷带上重礼,亲自登门道谢,今日小女受惊,就先不留世子喝茶了。”
“夫人客气,此乃举手之劳,侯爷和夫人不必挂心,家中还有父王母妃等候,在下就先告辞。”
“恭送世子。”
目送秦王世子远去,赵琳和叶西洲才带着叶欣回家。
叶欣在赵琳的院子换了衣裳,又喝了一大碗姜汤,正待赵琳和叶西洲问起叶欣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时,丫鬟匆匆进来禀报:“夫人,秦王世子来了。”
赵琳和叶西洲对视一眼,心里纳闷:不是刚走吗?
春雨说:“秦王世子来找夫人您要天山雪莲,说秦王妃受惊,旧疾复发,危在旦夕,太医说,若有天山雪莲入药,或可保命。”
赵琳说:“你去取一株天山雪莲来,再把千年人参切一块送给他,另外,让刘府医找两颗归元丹出来,一并送给秦王世子。”
“是。”
春雨匆匆来,又匆匆走。
赵琳问叶西洲:“我们要去秦王府看看吗?”
叶西洲想了一下,说:“先等一会儿消息吧。”
“行,那我们就先吃饭。”
“嗯。”
——
秦王府。
秦王妃九死一生,终于还是活了下来。
秦王父子松了口气,工部侍郎也松了口气。
五皇子妃跪在秦王府门前,求秦王网开一面。
秦王叫来汝阳郡王,和他一起在御书房哭,求景平帝一定要严惩五皇子妃的妹妹。
几位皇子下场,不经意间把水搅得更浑。
五皇子出面,保下流光,让她不再被秦王府、汝阳郡王府和平阳侯府刁难。
五皇子妃跟着五皇子,一家一家道歉。
秦王府和汝阳郡王府看在景平帝的份儿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平阳侯府则是拿都没拿起来,就放过了五皇子夫妇。
在这之后,五皇子妃待人接物,都变得恭敬许多,从南疆带来的衣服首饰也都压到了箱底,换上了大齐皇子妃的服饰。
流光的病情反反复复,每隔两三日就要经历一次骨肉溃烂之痛。
五皇子妃守着她,眼里除了心疼,就是无可奈何。
两个亡国的公主,不会有任何人撑腰,除了低头,就只能低头。
旁人看着,唏嘘大于同情。
五皇子妃最终还是求到了赵琳面前。
但与其说是在求赵琳,不如说是在求赵瑜。
从前在南疆,是她们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害了赵瑜许多回,如今风水轮流转,生不如死的变成了她们,弯下脊梁求人饶命的,自然也就变成了她们。
赵琳称病不见,她就让五皇子陪她一起登门,赵琳不得不选了一个叶西洲休沐的日子“康复”,和叶西洲一起在前厅恭候五皇子夫妇大驾。
五皇子妃一见赵琳,便双腿一弯,跪了下来。
赵琳哪敢让堂堂皇子妃下跪,亡国公主也不行啊。
“五皇子妃小心些,底下人做事精细,这地擦得滑了些,您当心。”
赵琳跪在地上,扶着五皇子妃不让她拜下去,五皇子和叶西洲一人扶一个,把五皇子妃和赵琳扶了起来。
待五皇子妃站好,赵琳和叶西洲行礼:“给五殿下请安,见过五皇子妃,殿下皇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阳侯多礼,夫人多礼,快快请起。”
“谢殿下。”
赵琳和叶西洲退开半步,让五皇子夫妇先行。
四人落座,叶西洲先开口:“敢问殿下,今日到访,有何要事?”
“我是来问一问令千金,当日遇见流光,今日可还有事?”
“回禀殿下,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已经无碍,还要感谢殿下和皇妃关心,让欣姐儿好的更快了些。”
赵琳垂眸,听叶西洲搁那胡诌。
五皇子倒也顺坡下驴。
“如此便好,我和皇妃也能放心了。”
“是。”
“今日我和皇妃登门,除了慰问令千金,还有一事,是想请夫人帮忙,不知夫人可否方便?”
赵琳抬眸,心想:不方便。
不过话到嘴边,还是说:“殿下但讲无妨,臣妇竭力而为。”
五皇子看了眼五皇子妃,说道:“我知,皇妃在南疆时,曾与靖远侯夫人有过过节,夫人又与靖远侯夫人姐妹情深,但如今皇妃的妹妹身中奇毒,太医院皆束手无策,我听闻夫人妙手回春,不知能否请夫人过去帮忙。”
赵琳笑了一下,说:“殿下抬举臣妇了,臣妇那只是一点皮毛,平日里用来照看孩子受凉发热还好,若是正儿八经去帮人治病,臣妇是万万不敢的,不过殿下要是有什么药材需要用,倒是可以和臣妇说一声,臣妇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早年为孩子求药时,奇草珍药攒了不少,可以为殿下略尽绵薄之力。”
五皇子看了一眼五皇子妃,轻轻叹了口气,又和赵琳说道:“能否请夫人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过她姐妹二人。”
赵琳讶异一瞬,转而笑着问道:“殿下此话从何说起,臣妇并未对皇妃殿下和她妹妹做过什么,也从没听说过您的师父,您是否误会了。”
五皇子说:“我师父是江南谢氏长安。”
赵琳抿了一下嘴唇,说道:“据臣妇所知,江南谢氏,并无长安。”
“那是我记错了,江南有一姓谢人家,夫为谢长安,妇为谢长今,为我师父师娘。”五皇子从善如流的改口。
赵琳闻言,轻笑一声。
“请恕臣妇无礼,谢家夫妇应该不会收您为徒。”
五皇子沉默了一下,说:“如夫人所言,他二人确实未曾收我为徒,只是在我年少懵懂无知之时,对我有过些许授业的情分。”
“那后来呢?”
“如夫人所想,在知道我的身份后,和我割席了。”
“臣妇没这么想。”
五皇子突然笑了一下,说:“我在江南时,曾听他们提过自己有一位好友,口是心非,十分有趣,想来说的是夫人吧。”
“也不一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有很多朋友,大多都是这个德行。”
赵琳这话,既是否认,也是承认。
五皇子拿出谢长安给他的玉佩,赵琳看见,愣了一下。
五皇子说:“看夫人的反应,应该是认得这东西。”
赵琳实话实说:“是,认识。”
多的话,赵琳没再说。
五皇子继续说:“我和……我姑且先称他一句师父吧,毕竟他的玉佩还在我这,我和他之间,也算是有过一段被承认的情分在的。”
赵琳笑了笑,并不言语。
五皇子接着说:“我遇见我师父的时候,是被陆家人逼迫学习的时候,那时候师父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师父和陆家的恩怨,我只是看他们一家很幸福,尤其是他的孩子,过得很快乐,让我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后来,师父师娘见我总盯着他们一家,就叫我过去,听说了我的遭遇后,就让我以后去找他们,他们可以帮我。”
“可突然有一天,师父为我解完惑,就让我不要再来了,我问他为什么,他问我:‘你是不是陆家的孩子?’我说:‘是。’然后他就说:‘那你不用来了,我们和陆家有点恩怨,你和我们走的太近,对你对我都不好。’”
“我不能接受,为什么上一辈的恩怨要我来承担,我更不明白有什么恩怨,需要断绝一切往来,哪怕有一点,私下的,偷偷地,都不可以。”
“可我师父师娘的态度很坚决,他们的孩子和他们一样,见了我就像陌生人,明明我们之前还在谈笑风生。”
“我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不停的去找我师父师娘,可我那时年幼,不知道掩饰踪迹,我娘很快就知道这件事,并且利用我开始为难我师父师娘,我知道的时候,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