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洲转头饮了杯酒,正待要和赵琳再聊几句时,恰逢诸位大人们在别处聊累了,过来席上休息,看见叶西洲便夸:“世子虎父无犬子,方才那马球打的甚为漂亮,说不定来日到战场上,也和侯爷一样所向披靡。”
叶西洲举杯开口:“多谢大人夸赞。”
赵琳在一旁端着笑,眼见章二公子采了花回来,笑得更开心了些。
“二公子想要个什么样的花篮。”
“夫人会的都编一个。”
“好,那我们换个地方。”赵琳看着章二公子抱了满怀的花花草草,笑着解释说:“二公子这采的有点多,我们换个宽敞的地方去编。”
“好。”章二公子痛快应下。
——
赵琳一走,叶西洲身边应酬的人便多了起来。
本来碍于赵琳在场,可能还要带上自己夫人一起,现下只需要自己就行了。
叶西洲一连喝了好几杯,直到看见孩子过来,才借口推掉了几位大人的敬酒。
小萝卜头们挽着花篮,被叶承瑄和叶承珲抱在怀里,看见叶西洲,便张开手要叶西洲抱。
叶西洲挨个抱了抱小萝卜头们,便把他们放到地上,在小萝卜头们的要求下,又给他们拿了些吃的。
众人看着叶西洲的慈父行为,眼神中都流露出不可置信。
秦王在一旁打趣道:“看不出来,侯爷还有这样柔情似水的一面。”
叶西洲直言:“孩子年幼,不敢吓到。”
秦王“哈哈”一笑,过来抱起了一个萝卜头。
“说说,你叫什么?”
叶承屾先看向叶西洲,在告诉秦王:“叶承屾。”
“叶承屾。”秦王重复了一下,说道:“好名字,你是第几个。”
叶承屾说:“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谁?”
“叶承喆,我大哥。”叶承屾小手指了指。
秦王笑了两声,问道:“你大哥?”
“嗯,我们拜把子的大哥。”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侯爷家里,还有结拜兄弟呢!”
说完,眼神似有若无的看向姜国公府和广平侯府。
结拜的兄弟,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孩子也知道自己不是亲生,既如此,那姜国公府和广平侯府的说辞是不是就可信了一分。
想到这,众人不免对几个孩子多加打量。
叶承屾迎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叶西洲的眼神,迷茫又无助。
叶西洲下意识起身,把人从秦王怀里接了过来。
“我要找母亲。”叶承屾小声对叶西洲说。
叶承喆、叶承炎和叶承羽也拽拽叶西洲的衣角:“我们也要找母亲。”
叶西洲皱眉,他也不知道赵琳去了哪里,正要抱孩子出去寻一寻时,叶承颐说:“我和四哥五哥带他们去吧。”
叶西洲想了一下,把叶承屾放下,同意了叶承颐的提议。
叶承枫、叶承祁和叶承颐牵着四个小萝卜头,慢慢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叶欣从别处回来,给叶西洲和秦王请了安,便乖乖去到叶承瑄和叶承珲身边:“恭贺二哥三哥博得头筹。”
叶承瑄咧出一嘴白牙:“谢谢妹妹。”
叶承珲微微笑了笑,对叶欣点了点头。
秦王回到座位上,与众人闲聊,秦王妃问起叶西洲:“侯爷可知夫人去了哪里,本王妃被她救回一条性命,还没来得及与她道谢。”
叶西洲拱了下手:“王妃客气,王爷已经与我夫妇道过谢,世子也曾多次登门,王妃不必再言谢。”
“救命之恩,谢多少次都不为过,侯夫人既然不在,本王妃就改日再谢,今日有支凤钗,想赠与郡主,先聊表心意,还望侯爷和郡主收下。”
秦王妃话音一落,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叶西洲不明就里,但知道这支凤钗不能收。
叶欣见叶西洲不动,左右张望了两下,不见赵琳身影,便起身回绝:“多谢王妃美意,只是这礼物实在贵重,小女断不敢收,还请王妃收回。”
秦王妃虚弱的笑笑。
“这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比起你母亲及时送来救命的药材,这礼物更是不值一提,你只管收着便是。”
叶欣还要再拒,秦王妃却已经命人将凤钗送到了跟前。
叶欣有些不知所措,更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去年庆功宴上,惠妃好像就干过这么一出,难道秦王妃和惠妃的意图一样,是想为她和秦王世子结亲?
叶欣下意识看了一眼秦王世子。
叶西洲也在此时反应了过来,将目光投向了秦王世子。
秦王世子本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喝酒,见叶西洲看过来,下意识正襟危坐。
不等叶欣回答,叶西洲就说:“夫人素来大方,不会计较赠予王妃区区几两药材,此凤钗贵重难当,某实不敢替小女收下,还望王妃稍等一二,等我夫人回来再行道谢,药材是她所赠,某和小女不敢居功。”
“夫妇一体,你二人琴瑟和鸣,想来夫人不会怪罪。”
“不瞒王妃,夫人会,她生平最讨厌别人替她做决定,某不敢僭越。”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僭越?
一个丈夫,堂堂侯爷,管自己夫人的事,叫僭越?!
众人对叶西洲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对赵琳的泼辣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恰巧赵琳带着孩子回来,众人的目光便一下子聚集到她身上,赵琳淡定的和高位上的几人行过礼,然后带着孩子坐到叶西洲身边。
章二公子和长公主展示他挂了一胳膊的花篮,赵琳在宴会上随意瞅了一圈,问叶西洲:“你罚欣姐儿站着干什么?”
叶西洲无语一瞬,他会干出当众罚站女儿的事吗?
赵琳对叶西洲笑了笑,:“开个玩笑嘛~这是怎么了?”
叶西洲看向秦王妃,和赵琳说道:“王妃为感激你救命之恩,送了你一支凤钗,我和欣姐儿不知道要不要为你收下,正好你回来了,便由你和王妃说吧。”
赵琳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不是王妃你的陪嫁嘛,那妾身可不能要,王妃等妾身下辈子投个男儿身,再收王妃你的情意。”
众人听了一笑,赵琳示意捧着凤钗的侍女回去。
长公主开口解围道:“夫人想必是误会了,王妃应该是想帮世子求娶顺安,否则你就是下辈子投作男儿身,有我王兄在,也轮不到你啊,再者,你做了男儿身,那平阳侯怎么办?总不能叫他与人断袖吧。”
众人看着叶西洲,揶揄的笑了。
赵琳也打趣的看了叶西洲一眼,然后笑着和长公主说道:“那倒是妾身愚钝了,辜负了王妃的美意,还请王妃见谅。”
赵琳笑着和秦王妃颔首。
“小女年岁尚幼,还不急着说亲,王妃若是有意,不妨再等几年吧。”
秦王妃不敢说自己有意,毕竟她方才赠凤钗的时候,没说是要为秦王世子求娶叶欣。
但现在也不能说无意,否则不就成了看不上人家女儿了,结亲不成,反倒结怨。
秦王妃歉意的和赵琳说:“夫人见谅,这确实是本王妃的陪嫁,要送给景和的媳妇当聘礼的,不过景和说他要自己给媳妇挣聘财,不让我和王爷插手,所以这凤钗就用不上了,今日难得出门,便想起了这只凤钗,于是想着送给郡主,以谢侯夫人前些日子救命之恩,还望郡主能够收下。”
“既然如此,那王妃还是送给我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叫孩子承情了。”
赵琳说这话,倒和叶西洲之前说的“僭越”有些不谋而合。
一个连情都不叫孩子替自己承的人,那别的事,可不就也不能越俎代庖吗?
一场春日宴,让众人对之前平阳侯府是谁当家的争论,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