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晨雾像被揉碎的鲛绡,秦昭月蹲在青铜巨舰残骸旁,指尖抚过一块悬浮的冰棺碎片。冰晶中倒映着她昨夜梦见的场景:十万具冰棺在深海中排列成巨大的双生魂星图,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与她断裂玉笛相同的鲛文密语——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那些密语连起来,竟组成了《碧海潮生诀》最终章“双生溯”的图谱。
“昭月,你的笛音在震碎这些冰晶。”陆明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钢剑刃正无意识地划动甲板上的归墟灵脉纹路,他领口的龙形疤痕比昨夜更亮,“暗潮堂的机械船在西南角打捞龙骨,而骨塔方向...海水的磷火变成了黑色。”
话音未落,海底突然传来齿轮倒转的轰鸣。秦昭月抬头,只见沧溟号的半截舰身正被某种力量缓缓拖向归墟之眼,断裂的偃甲龙首突然睁开机械龙眼,瞳孔里闪烁的竟是黑袍男子玉笛上的鲛文咒印。
“他们想利用巨舰残骸重组归墟之龙的骨架。”她握紧断裂玉笛,碎片与冰棺碎片共鸣,在掌心拼出半幅星图,“明洲,记得冰棺里那些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吗?她们额间的刺青,其实是归墟之龙的鳞片印记...”
话未说完,机械龙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数百道青铜锁链从舰身裂缝中射出,每条锁链末端都缠着逆鳞黑鳞,目标直指秦昭月发间的幽蓝发丝——那是双生魂共生最脆弱的连接点。
“小心!”陆明洲青钢剑横斩而出,逆魂结界在两人周身展开,却在接触锁链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秦昭月惊觉,这些锁链竟镀着鲛族圣鳞的粉末,专门克制《碧海潮生诀》的音波攻击。
她反手甩出银链,将断裂玉笛与冰棺碎片相扣,施展出改良版“潮音碎冰”。音波如万千冰锥射向锁链,圣鳞粉末在笛音中纷纷剥落,露出底下暗潮堂的机关符文。而在锁链尽头,偃离的机械义眼正嵌在偃甲龙的额心,操控台周围漂浮着从巨舰动力核心剥离的归墟之龙指骨。
“秦昭月,你以为毁掉沧溟号就能阻止人器共生?”偃离的机械音混着齿轮转动声,指骨突然爆发出黑鳞毒雾,“看看你身后——”
秦昭月转身,只见被震碎的冰棺碎片正在重组,十万个“自己”的虚影从冰晶中升起,每道虚影都握着与黑袍男子相同的完整玉笛。她们额间刺青连成一片,在海水中投射出归墟之龙的完整形态,龙喉处卡着的,正是陆明洲体内的逆鳞残识。
“这是暗潮堂三百年来收集的双生魂残影。”偃离操控指骨划出逆潮咒,毒雾化作机械章鱼缠住秦昭月银链,“只有集齐所有残影,才能让归墟之龙的魂魄真正觉醒——”
陆明洲突然将青钢剑刺入自己掌心,新月纹的鲜血溅在冰棺碎片上,竟让那些虚影同时发出痛苦的尖叫:“她们是明月奴分裂出的毁灭之力残影!昭月,用‘双生溯’融合她们!”
秦昭月恍然大悟,玉笛碎片抵住唇畔,《碧海潮生诀》最终章的旋律如清泉涌出。“双生溯·魂归”的音波化作透明光网,笼罩所有冰棺虚影。那些曾与她面容相同的女子,此刻眼中敌意渐渐化作释然,她们手中的完整玉笛碎片,正自动飞向秦昭月腰间的断裂玉笛。
偃离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你以为融合残影就能掌控双生魂?归墟之龙的魂魄,早就藏在——”话未说完,偃甲龙的机械 jaw 突然张开,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整整齐齐排列的青铜炮弹,每枚炮弹上都刻着与陆明洲护腕相同的逆魂符文。
“明洲,用逆魂结界!”秦昭月银链缠住偃甲龙的关节,玉笛全力催动“惊涛裂空”,十二道水龙撞向炮弹群,“这些炮弹里封着玄渊阁弟子的魂魄,他们在向我们求救!”
陆明洲咬牙展开逆魂双生的阴阳鱼结界,掌心的新月纹与秦昭月腕间残月纹在海水中映出巨大的双鱼虚影。当炮弹触碰到结界的瞬间,外壳纷纷崩解,露出里面蜷缩的透明魂魄,正是三日前在巨舰中遇见的玄渊阁亡魂。
“原来如此...暗潮堂一直在用逆魂术囚禁亡魂,驱动机械偃甲。”秦昭月的声音带着哽咽,笛音转为“镇魂引”,护送亡魂们顺着潮生珠的光芒升空,“你们的仇,我们一定会报。”
偃离见势不妙,突然将归墟之龙指骨插入偃甲龙的核心,机械龙身竟开始吸收周围的归墟灵脉。海水剧烈沸腾,秦昭月发间的幽蓝发丝被扯得笔直,尾端竟浮现出与冰棺虚影相同的刺青——那是双生魂即将完全融合的征兆。
“陆明洲,抓住指骨!”她甩出银链缠住偃甲龙的机械心脏,“逆魂双生体是归墟之龙的人柱,只有我们能阻止它!”
陆明洲强忍黑雾侵蚀,青钢剑斩落偃离的机械手臂,另一只手直接握住滚烫的指骨。逆鳞残识与潮生珠的力量在他体内炸开,心口的逆鳞印记突然与秦昭月发间的刺青重合,两人同时听见脑海中响起双生圣女的古老歌谣:“潮生潮灭,双生共劫,以血为墨,书尽魂契。”
随着最后一片冰棺碎片融入玉笛,秦昭月手中的断裂玉笛竟完全复原。完整的玉笛上,鲛文密语连成“双生溯”的终极图谱,而笛身中央,赫然嵌着从冰棺中浮现的完整玉笛碎片——那是明月奴转世三百次,终于集齐的双生魂钥匙。
“偃离,你输了。”秦昭月的声音带着双生魂的共振,玉笛横挥,“惊涛三叠·终章”的音波化作实质的浪潮,席卷整个巨舰残骸。偃甲龙的机械身躯寸寸崩解,归墟之龙指骨重新沉入海底,而暗潮堂的机械船,正被这股浪潮推向布满珊瑚礁的浅滩。
陆明洲跪倒在她脚边,掌心的黑雾已退去大半,露出底下与她腕间相同的残月纹:“昭月...刚才融合残影时,我看见明月奴的记忆了。三十年前她主动分裂魂魄,就是为了让你带着人性转世,而她自己...”
“而她自己,甘愿承受三百次轮回的痛苦,只为等双生魂真正共生的这一刻。”秦昭月扶起他,望着渐渐下沉的巨舰残骸,发现那些曾囚禁亡魂的冰棺,此刻正化作点点荧光,顺着归墟灵脉流向骨塔方向,“现在,我们终于明白了双生魂的真正意义——不是分裂,而是彼此成就。”
远处,暗潮堂的机械船传来爆炸声,偃离的机械义眼碎片漂在海面,倒映着骨塔方向升起的幽蓝光柱。秦昭月握紧完整的玉笛,发现笛身上的鲛文正在变化,最终定格成“骨塔启,双生祭”五个大字——这是新的预言,也是她们必须面对的终极抉择。
当两人踏上归墟海滩时,月光恰好照亮秦昭月发间的幽蓝发丝,那些曾被视为“污染”的鲛族特征,此刻正与她人类的黑发交织成美丽的星河。陆明洲忽然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晶莹的鳞光,那是冰棺残影融合后留下的信物,也是双生魂共生的证明。
“接下来,我们去骨塔。”秦昭月望着海面下隐隐发光的骨塔,玉笛与潮生珠同时发烫,“不管是归墟之龙的灭世预言,还是鲛人族的血统之争,都该有个了断了。而你...”她凝视着陆明洲眼中重新亮起的清明,“是我最重要的共生体,永远都是。”
海浪拍打着沙滩,将两人的脚印连成一串。在他们身后,青铜巨舰的残骸正渐渐被珊瑚覆盖,成为归墟新的风景;而在归墟深处,十万冰棺的虚影悄然浮现,每具棺盖上的刺青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骨塔顶端,逆鳞与潮生珠的虚影正在缓缓靠近,等待着双生魂的最终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