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本还算清明,眨眼间,浓稠的雾气从四面八方翻涌而来。
眼前混沌一片,走在前面的人,身影很快就被大雾扯得支离破碎,先是模糊成一团影子,没过多久,连影子也消失不见,只剩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传来。
静谧中,树干的轮廓在雾气里时隐时现,像是身形佝偻、张牙舞爪的怪物。
“小师兄——”
“大师兄——”
“三师兄——”
“齐云溪——”
阮绵绵慌乱中叫了几声。
明明师兄们都在自己周围,明明刚才还看见,怎么现在却听不到他们任何的回应。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咔嚓”声,让这个林子变得更加诡异。
慌乱中,逼迫她的脑海清明。
她看过,就在大师兄把她推倒后爬起来的瞬间,那不是藤子,是一棵大树,很奇怪、很诡异的大树。
簌簌声,一下又一下,在死寂的林子里来回回荡。
雾气背后,总感觉有什么身影朝着自己逼近。
她明白,这是一场独属她的战斗。
死攸关之际,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冷静下来,之前小叔带她历练时候的教导言犹在耳:“遇妖莫慌,牢记其形,方能寻得破绽。”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耳边传来的簌簌怪声,忽略这大雾后可能钻出来的身影。
那树妖体型庞大,树干底部粗壮无比,它扎根之处,众多枝干杂乱扭曲地生长,衍生出层层叠叠的树冠。每个树冠形态各异,有的枝叶茂密,有的光秃秃只剩枯枝。就像一根竿子上长出了几个狰狞的脑袋。
“刷啦”一声,一根粗壮的枝蔓从她脚下扫过,她像跳大绳一般,还算轻松地过关。
站在原地,背后全是冷汗。
因为,她看见那枝蔓上全是黑色的倒刺,要是被打上一鞭,身上都是大洞。
那处?
打斗中,树妖躯干部分看似粗糙的树皮上,有一处颜色稍浅。那片区域呈不规则圆形,直径约有半米,树皮纹理杂乱无章,与周围紧密排列的纹理截然不同,就像一块突兀的伤疤,那处许是就是它的弱点。
但是她不敢肯定,要攻击的话,得近距离,是冒险的。
她想激怒它,扯着嗓子大喊:“狗屁玩意,就算你多厉害也只敢暗地里偷袭,有种出来,出来打。”这树妖躲在暗处,但不会频繁对她进行攻击,它在藏着。要是一直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敌人在暗,他在明,时时提心吊胆。
四周死寂一片,她的叫骂声在林子里不断回荡。像是对着洞穴叫喊一般,水波状层层散开。
除了诡异,她已经想不出更准确的词汇来形容。
突然,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雾气深处传来,紧接着,地面开始微微颤抖。
“放肆!”一声浑厚苍老的声音响起。
很显然,树妖被激怒了。
枝干疯狂舞动,带起一阵强风,吹得雾气剧烈翻滚。树妖径直朝她扑来,枝干上尖锐的倒刺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她身形一闪,躲过了攻击。
嘴里却不饶人。
“哟,老妖精啊,这么大把年纪才会说话,羞不羞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
“小儿,休得放肆——”此刻的声音变成了一声怒吼。
阮绵绵腿脚很快,脚下感觉像是掠起火花一般。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紧树妖,不放过任何一丝漏洞。
激怒它不是良策,但是让它躲在暗处攻击,活生生把人耗死更不值得。
“老妖怪,我可没开玩笑。我家有个姑姑,原本是棵桃树,现在早已修成人形。你以为你会说话很了不起,其实啊,山外有山。”
在说话的同时,她手里也忙活不停。以她现在的实力,就算一击必中也不能直接要了它的命,只能先杀了它的气焰,找机会悄悄逃走。她现在把各种金刚不坏法器护上,以防不测;把各种乱七八糟的符箓拿手里,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丹药也不能少,先扔几颗含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语刺激到树妖,树妖的攻击速度明显变慢,它好像在迟疑。
“左右,左右,左左右右……”要是留意细听,能听到阮绵绵嘴里喃喃念叨着奇怪的句子。
这是凌云步伐,逃生速度杠杠的,这玩意是师尊的绝活,之前玩闹着跟齐云溪学了些皮毛。别以为就是个步伐,其实并不简单,虽然不用灵力,但需要记住动作。对她一个毫无舞蹈天赋的选手来说,只好用“前后左右”来背诵。
她现在在复习。
只有速度快,才能从缝隙里逃走。
拍成肉泥和扎出大洞,这两种结果她都接受不了,必须毫发无伤。
树妖又是一记猛扑,她脚尖点地,借助树干反弹。左手快速结印,右手紧握剑柄,将全身力量灌注剑身。
小粉红颜色耀眼,攻击时候剑身周围全是粉红色的亮光。
剑身精准刺入时,只听见“噗——”的一声,空间中顿时掀起一股子恶臭,像是捅了谁家化粪池的感觉。
那臭味刺鼻,还腥眼睛。
她强撑着用力把剑往里面插入,还用力转了几圈,以此来扩大伤口。
当她拔出剑时,只听见“轰隆”一声,树妖轰然倒地。
阮绵绵随便找了个方向冲了出去。
刚才怕臭水喷到她眼睛里,她的眼睛一直紧闭着。现在也不知道身上沾染了多少。空气中全是这股味道,就算没碰到,她也被腌入味了。她现在管不了去哪,她只有一个想法,赶紧离开。
“钱多多,可不可以洗澡?”
钱多多没出现,它虽躲在空间里,却是名副其实的军师。
“可以。”钱多多视觉很好,她察觉到目前周围没有危险,才做了同意。
空间很好,但是绝对不能暴露。
阮绵绵的空间就是她手上一枚戒指,但凡被发现,那就跟瓮中捉鳖一般,虽然爹爹设了阵法,别人进不来,但是她也不敢出去啊。
“咦……什么味啊!”
钱多多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意,要是可以,现在巴不得把阮绵绵扔出空间,它可不想美美的空间有股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