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血腥气漫过枯草,袁绍的金甲战车碾过冻土时,车辕上悬挂的十二枚青铜铃铛震得人耳膜生痛。
他望着地平线上渐次浮现的玄色浪潮,刘备的先锋军来的未免有些太亏,青州显然一直在准备,那是张辽的并州狼骑,马蹄声沉闷如滚雷,却在逼近三里处骤然散成锋矢阵,每支箭头皆由三匹披甲战马并驰,鞍上骑兵的斩马刀泛着幽蓝寒光。
\"大戟士列阵!\"颜良的咆哮撕破寂静。
三千重甲步卒轰然踏步,每面铁盾都刻着狼头徽记,只是袁绍的对骑宝具,当年也是在界桥,大戟士配合鞠义的八百先登作战,用盾护身并遮掩后排强弩,待敌近身时跃起用大戟钩扎马腿破阵,而后强弩射出。
他们身后,文丑的轻骑如黑云压境,以重步锁敌,轻骑包抄侧翼,用马匹数量生生拖垮对手,自从拿下来北境马场,漫天遍野的骑兵成为了所有诸侯的噩梦。然而今日,狼骑的冲锋轨迹却诡异地划出弧线,战马嘶鸣间,鞍上骑兵竟以双腿夹紧马腹,双手高举长槊,本该用于控缰的手,此刻全化作了杀器,势大力沉的一击配合骑兵的冲刺速度,足以毁天灭地!
\"放箭!\"袁绍挥剑劈断旗杆,试图避免自己的骑兵被击穿。
漫天箭雨遮蔽天光,却见狼骑突然伏低身形,马鞍两侧弹出藤编护板。箭矢撞上浸过桐油的藤甲,竟如雨打荷叶般纷纷滑落。
文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晰看见敌军战马鞍具下方多出一道弧形铁架,那物件将骑兵的双腿牢牢扣住,宛如生根于马背。
\"斩马腿!\"文丑的弯刀尚未挥落,张辽的狼骑已如利刃切过黄油。
斩马长刀借着冲锋之势劈断大戟士的盾缘,刀刃上淬毒的倒钩剜进铁甲缝隙,鲜血喷溅的刹那,狼骑已旋风般掠过阵线。袁军引以为傲的重甲,在并州人眼中竟如纸糊。
袁绍的剑柄几乎捏碎。
他眼睁睁看着张合带着轻骑试图包抄,却被狼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旋截杀。
那些青州人仿佛与战马融为一体,马镫撞击的铿锵声混着骨裂的闷响,奏出一曲死亡的战歌。
\"主公!他们的马鞍有古怪!\"逢纪嘶声指着溃散的右翼。一匹无主战马正踉跄奔逃,鞍侧赫然挂着带血的铁制双镫,这是泰山匠坊用倭岛精铁锻造的杀器,今日首次现世。
此物现身,意味着此战,不可能轻易结束。
与此同时,兖州关内,虎啸峡关口,虎豹骑的墨色重甲在峡谷投下狰狞暗影。
许褚的镔铁大刀劈开岩壁,碎石如雨砸向谷底的青龙军先锋。这里是曹操精心挑选的战场:两侧峭壁夹着五丈窄道,专克骑兵冲锋。
\"穿甲大弩,放!\"曹纯的令旗划破寒风。
二十架改良弩机从山脊探出,寒光铁矢带着硫磺味的尾烟倾泻而下。这是许昌匠坊与墨家叛徒合作的产物,射程足足三百步,专为猎杀敌军将领与头目。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并未响起,谷底突然竖起无数蒙着牛皮的大橹,箭矢钉入时竟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橹内衬了胶泥!\"
藏霸的狂笑自谷底传来,这位迅捷猛将猛踹马腹,青龙军重骑如地龙翻身般撞向峡口。
他们披挂的并非传统札甲,而是用百炼钢片缀成的鳞甲,关节处裹着出海猎杀的海兽皮,以帮助活动,许褚的大刀砍上去竟迸出火星,若是不掺杂内力,连许褚之力也只能击飞无法一劈为二。
\"短兵阵!\"曹操的倚天剑指向峡谷。
虎卫营死士如潮水涌出,他们左手持钩镶锁敌兵刃,右手环首刀专抹马腹。
这是荀彧从古秦锐士战法中改良的杀招,曾在中牟县全歼三千西凉骑。然而青龙军步战部队快速压上,后方还会突然闪出灰袍士卒,他们背负药箱、手持铁钳,竟在混战中就地为伤兵止血接骨!
\"华佗的弟子么?\"曹操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
他早知刘备在泰山设\"医官学\",却未料这群人敢直面刀锋。更可怕的是,青龙军的环首刀长度比常规制式多出半尺,借着马镫稳身之力,每一次劈砍都精准剜向虎卫营的甲胄缝隙。
步战之下重盾抵御冲击,另有刀枪分配,转而补刀,五人一组,井然有序。
当夕阳将界桥染成赤金时,袁绍终于看清了马镫的全貌,颜良亲自去抢来的铁制双镫深深嵌入马鞍两侧。
袁军工匠颤抖着抚摸这精巧的杀人器具,而袁绍的咆哮震得亲卫耳膜渗血:\"仿制!给所有战马装上这东西!\"
千百里外的虎啸峡却陷入诡异的寂静,同样的麻烦也让曹操远隔千里产生了共鸣。
曹操抹去剑刃上的血渍,冷眼望着谷底堆积如山的尸骸,虎卫营用三换一的代价,硬生生将青龙军逼退十里。山风卷起焦糊味,那是霹雳车点燃的硫磺火弹,将谷口烧成熔炉。
\"主公,缴获的鳞甲。\"夏侯惇面色狰狞,手中钢甲片在暮色中泛着幽蓝,\"掺了不知名寒铁,我们的刀劈多次才能破防。\"
曹操突然嗤笑,剑尖挑起地上一截断指,那是青龙军医官的手,至死仍攥着药箱:\"刘备以为靠仁德就能赢?传令邺城的细作,一个月内,我要马镫挂满虎豹骑的战马!\"
残阳如血,第一战没有胜者。
但所有人都知道,某些东西永远改变了,当并州狼骑的马镫声传遍中原,当泰山医官的药箱染红疆场,乱世的规则正被碾成齑粉,全新的装备,全新的战术,正好孙武于战国的创新,此时的战争规则让众人眼前一亮。
而接到战报的刘备,此刻正摩挲着腕间金纹,望向北方虚空。
那里有座文道囚笼,正随战鼓声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