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她!”萧晏当机立断。
“爹,这个——”大丫拿了黑色的面巾递给他。
五公子道:“我给你带路!”
张鹤遥则对孙顺道:“跟我去找金淮海!”
他说的,就是大夫人的兄长,巡盐御史金淮海。
云国公暂时也没走,毕竟家里就剩下这些孩子,看着也让人不放心。
或许是因为二丫哭得太厉害,云庭难得不逗她,一直在安慰她。
再说陆弃娘,她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就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口鼻。
陆弃娘当时心里,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因为她想,老娘学过招数,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但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她还没来得及施展,就眼前一黑,直接过去了。
昏迷之前她想对胡神医说,这蒙汗药真好用啊,你有吗?
陆弃娘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被冻醒的,还是被吵醒的。
她被五花大绑,像年底卖猪时候绑猪那般被绑着,倒在地上。
周围有人在说话。
“这娘们,是萧晏的婆娘?我怎么那么不信呢!给我,我都不要!”
以瘦弱为美的审美,让陆弃娘这种健康的身材,不被人喜欢。
她的胡人血脉,也是很多底层人无法欣赏的——和他们不一样,那就叫蛮夷。
很多底层的人,本身自己活得很惨,却好像能从排挤外人之中,得到某种安慰。
“俺瞅着也不像啊!可是俺打听了,她就是陆弃娘。”
“这对吗?”起先说话的人还在纠结。
“这娘们醒了,问问她不就行了?怎么还不醒?泼一瓢凉水!”
陆弃娘正要睁眼避免凉水之灾,就听另外有人结结巴巴地道:“那,那,那不,不行。这,这冷,冷,冷,冷……”
陆弃娘心说,你冷得都哆嗦了吗?
你可急死我了!
“冷,天,生,生病,死,死人……”
没想到,绑匪还挺讲究的。
“再等会儿吧,吃饭吃饭,饿死了。”
这句话大概得到了共鸣,然后陆弃娘听到很多声附和——
“就是就是!”
她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发现自己好像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里。
周围三两成群,聚集了三四十个粗糙的汉子,衣衫褴褛。
她的娘嘞,她还惊动了这么多人?
有人在做饭,但是看那架势,和她熬猪食,没什么差别。
烧开了一大锅水,什么玉米面,野菜一锅地煮起来,然后一人一个破瓷碗,蹲着坐着,那些粗野的汉子一边吸溜猪食一边说话。
陆弃娘从他们的口中,终于拼凑出来“真相”。
原来,这是一群土匪。
哦,是草台班子的土匪。
这些人,好像听起来,有佃农,有打渔的,甚至还有当兵的?
就离谱。
他们这些人,冬天没事了,家里揭不开锅了,就出来上山当土匪。
听起来,土匪当得还挺讲究,想着劫富济贫,定下来若干条规矩。
但是有良心,好好做生意都发不了财。
当土匪,更是需要典当良心。
这些人,当土匪还想立牌坊,所以混得就很惨,只能吃猪食。
陆弃娘心里那个嫌弃啊!
——吃猪食,你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子吃啊!好歹有个照应。
出门了吃猪食,你们倒是好了,凑在一起吹牛逼,好像一个个能上天似的,苦了家里老婆孩子没人照应,你们也狗屁不是。
摸清了这些人的底细,陆弃娘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她睁开了眼,甚至还喊了一句,“不是,你们干啥呢!”
那些汉子被她忽然出声吓了一跳。
或许因为陆弃娘中气太足,他们面面相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陆弃娘见没有人搭理她,不由又道:“你们没听到?我说你们绑我干啥啊!不是劫富济贫,不欺负穷人,不抢女人吗?咋,你们是觉得我有钱,还是我是男人?”
“醒了醒了,老大,她醒了。”
被叫做老大的男人,一脸络腮胡子,端着碗过来,“正要问你呢,说,你是不是萧晏的婆娘?”
冲着萧晏来的?
那她可不能承认。
反正她也听见了,这些人根本就咬不准。
那她就咬死不承认。
“什么萧晏的婆娘?哪个萧晏?”
“破虏将军,之前做破虏将军那个。你可别撒谎,否则咱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陆弃娘眼神立刻到处看。
而络腮胡子,竟然神奇的,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瞬时涨红。
是的,他们三四十个人,也找不出一把刀来。
家里倒是都有菜刀,但是菜刀在官府登记过,而且家里还得用。
陆弃娘:我就说,你们这些吃猪食的完蛋玩意,但凡有把刀,刚才就不能把那菜,直接倒进锅里,切都不切。
络腮胡子恼羞成怒,随手抄起一块砖头:“我砸死你,你信不信?”
“老,老大,那,那是我的,枕,枕头,你,你放下——”结巴急了。
陆弃娘:“不是,你们都混成这样了,还当什么土匪啊!你们当土匪,去抢有钱人,抢我一个寡妇失业的干什么?”
“你是寡妇?”络腮胡子顺手把砖头还给着急了的结巴。
“这谁还说瞎话?盼着自己男人死啊!”陆弃娘道,“我在码头上熟,说吧,你们到底要找谁,我看看我认识不认识,给你们指个路。真是让你们闹死了,当土匪都当不明白。我这样的,还破虏将军的婆娘,你咋不说我是皇后娘娘呢!快,给我松松,勒死我了。”
其实绑她的绳子,她自己都能解开。
不过这不是装吗?
络腮胡子倒没立刻替她解开绳子,打量着她道:“你说吧,你是不是叫陆弃娘。”
“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陆弃娘!”
“那就没错。”
“什么没错?”陆弃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