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香岛一处密地,一名面目阴鸷的黑袍男子看着眼前的石碑,轻轻抚摸着,面色狂热。
“不会有错!这就是寒鸦道人留下的寒食碑,绝不会有错!”
他双手托住石碑,全身肌肉鼓胀起来,青筋暴起,大吼一声,那石碑竟被他寸寸拔起。
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殷道友,你这是在做什么?”
殷木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见是姜寻与甘娘子二人,心中定了定,却是暗骂起来。
“魔刹老儿这个废物!”
他面色如常,平静开口:“没想到两位能如此快的从魔刹上人的金光阵中破出,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姜寻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大石上,哈哈一笑:“承蒙道友所赐,将我骗至此岛之中,不知道友意欲何为呢?难不成真的是为了那天心花?”
殷木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为了天心花,不然是为了何物?实不相瞒,方才将道友二人困于阵中实属迫不得已,我是有苦衷的!”
“哦?那我倒想听一下你有什么苦衷!”
“实不相瞒!道友能如此之快从阵中脱身,我着实十分开心的,这代表了我们有抗衡魔刹上人的资本了!”
姜寻饶有兴趣地看着殷木,掌中白焰燃烧,火苗来回摆动,等待殷木的继续回话。
殷木眼皮一跳,强笑道:“那魔刹老儿居心不良,我早已看出,实在是迫不得已,才与他虚与委蛇!”
说罢他脑袋一耷拉,叹了口气道:“都怪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其实我要天心花也是为了炼制筑基丹为他筑基,可没想到他竟被那魔刹老儿惑了心智,口口声声要学什么阵法!不成筑基,学这劳什子阵道又有何用?!”
“犬子资质鲁钝,学阵法肯定是没什么出息的,我就想帮他筑基,多活一些年头,可惜他不听劝,唉!”
眼见殷木喋喋不休,说得声情并茂,姜寻皱了皱眉,抬手示意他赶紧打住。
“你儿子的事情暂且不提,你身后的这石碑是何物?”
殷木落寞委屈的表情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又转换成迷茫:“啊,这个,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看这石碑有些神异,便想拿出来看看!”
姜寻眯了眯眼,还未说话,甘娘子抢先一步开口讥笑道:“殷道友,我奉劝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空气中阵阵波涛汹涌之声传来,经历方才被困一事,甘娘子显然动了真火,不打算轻易饶恕殷木。
殷木只感觉潮气阵阵,迎面扑来。他定了定神,强自镇定地说道:“甘道友若不愿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在下所言确实句句属实,这石碑神异,两位可一同前来一观。”
甘露饮侧头看了看姜寻,虽心里仍有些看不起,却还是下意识地以其意见为主。
姜寻闭上眼睛,看似正在思考,实则内心异常激动。
元玉竟久违地有了动静,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自从上次元玉助其凝聚本源灵力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反应了,此次异动,正说明这石碑确是了不得的宝物!
他打了个哈欠,旋即变得正色起来,目光灼灼有神,道:“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宝物!”
说罢走上前,殷木不敢阻拦,让至一旁。姜寻将手轻轻按在石碑上,顿时,一股厚重温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如大地般深沉,给人稳重冷静的力量。
元玉的颤动更加剧烈起来,与此同时,姜寻感到这石碑内也有某种物质在不断颤动。
“嘎啦”一声响,石碑内好像有什么碎裂开来,碑面出现裂纹。
殷木暗道一声不好,此子什么来路,竟连寒鸦道人留下的寒食碑都能破坏。
要知道,寒鸦道人乃是百年前名声响彻东海的元婴期修士,这寒食碑乃是其本命法宝之一,威力无比骇人!
据说寒鸦道人曾用其镇压过不少同阶修士,如今却被这个筑基期小子轻而易举地破坏,如何不令人心惊!
殷木连忙开口道:“仇道友且慢,若是破坏了神物反而不美,不妨我们一同研究一下!”
甘娘子也在一旁吃了一惊,看向姜寻的目光越发好奇,“这小子身上当真有许多秘密,若是他有朝一日能晋升金丹境,做他道侣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她暗忖道。
姜寻不知道两人的想法,只是淡淡说道:“此碑也没什么门道,不过轻轻一碰便出现裂纹,用来对敌也无甚大用!”
殷木暗骂几句,又满脸堆笑地开口:“仇道友有所不知,神物之所以为神物,是因为有自己的灵性,遇到与其契合的有天赋之人,便会有不同寻常的反馈。”
“此碑方才开裂,一定是感知到了道友的天赋与其相契合,所以才会开裂的!”
姜寻嘴角一抽,此人竟如此不要脸,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不过元玉可另类地看作是他的某种天赋,这番话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的。
不过姜寻知晓其言下之意是为了在他与甘娘子之间种下结缔,毕竟若甘娘子不同意他收取此碑,他内心必定会有想法。
“有趣!”姜寻嘴角泛起微笑,似笑非笑地看了甘娘子一眼,说道:“甘道友,既然殷道友称此物与我有缘,不知甘道友可否割爱让于在下,在下会有所补偿的。”
甘娘子被其眼神一对,瞬间回想起了姜寻的战力,眼神晃动几下,便强笑道:“仇道友说的哪里话,宝物有缘者得之。仇道友若需要,直接拿去便是,补偿一事就不要再提了!”
殷木眼珠咕噜噜一转,没想到离间计竟不奏效,而且筑基后期的甘娘子竟隐隐有几分以此子为马首是瞻的样子,当真令人奇怪。
不过他到底是老谋深算,干笑几声便将此事揭了过去。等到姜寻收起石碑之后,几人方才一同上路。
没走几步,姜寻便收到甘娘子的传音:“仇道友为何放过他?”
姜寻面无表情,传音回道:“此人修为应不止于此,哪怕将其打杀于此,也是吃力不讨好,留着他说不定有什么作用!”
殷木见同行气氛有点尴尬,便开口说道:“那魔刹上人虽阵道强横,肉身是颇为孱弱的,我们只需从他肉身这方面下手,定是无虞!”
甘娘子诧异地看他一眼,道:“你之前还与他同盟,现在这么快就将他出卖了?”
殷木面不改色道:“良禽择木而栖,弃暗投明本就是明智之举,这怎么能叫出卖呢!”
甘娘子顿时无语,这厮变脸也过于快了,若不是她与姜寻二人实力可压制于他,他定不会像如此这般妥协的。
“哦?那你知道魔刹上人去了哪里吗?”甘娘子似笑非笑,问出来的问题却十分尖锐。姜寻也将头转了过来。
殷木心中一凛,知道若是回答得有问题,怕是这两人随时都会翻脸。
“魔刹上人来此地应该是为了某种鬼道功法,我曾听他提起过,他寿数不多,突破金丹怕是没有希望,想要舍掉这具肉身换取延长寿命的机缘。”殷木信誓旦旦说道。
“鬼道功法便可以延长寿命吗?”姜寻放慢脚步,侧头看了眼殷木。
“仇道友有所不知,这鬼道功法也分数种,金丹以下的功法多数只能增强自己的实力,于寿数并无什么帮助的。
但是元婴级别的鬼道功法确是有偷天换日之功,据说能将寿数提升一倍有余,不过鬼道功法相对来说较为珍稀,特别是在我们这东域,元婴级鬼道功法几乎没有出现过的!”
“哦?从未出现过,我怎么依稀记得数百年前有一名为寒鸦道人的元婴大修,精研的就是鬼道功法!”甘娘子似是想起了什么,认真说道。
殷木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这女人知道的东西太多,绝不能留!
眼看甘娘子已经提起,殷木重重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假装刚刚想起的样子:“你看我这记性,哎!是极是极,那寒鸦道人我也听说过,不过是我尚还年幼的时候了,毕竟数百年前的事情也已经如传说一般。”
“据闻此人原名不叫寒鸦道人,天资异禀,六岁练气,十五岁筑基,三十八岁修成金丹,不足百岁便跨入元婴之境,锄强扶弱,时人到处传诵他的名声。不过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才对嘛!殷道友年纪比我大,知晓得理应比妾身多的。妾身久居凌波城内,对这些事情也只是道听途说,还需要殷道友多多讲解的!”
殷木哈哈一笑:“殷某也只是道听途说,痴长几岁,修为却还不及甘娘子,倒是令为兄羞愧了!”
“那寒鸦道人刚入元婴时意气风发,曾经扬言要挑战整个东域的元婴修士。要知道,东域虽然没有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可明面上的元婴修士与隐世修行的元婴修士之数也不少的。”
“再天才的人物也不可能以一敌多,因此他的突然消失也就有迹可循了。有人猜测是因为他过于狂妄,惹了某几个元婴老怪合力出手将其灭杀。”
姜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这迷香岛有可能是寒鸦道人避祸之所,也可能是其转修鬼道功法的地方!”
殷木干笑一声:“仇道友心细如发,这也是有可能性的。”
“不过事情过去如此之久,纵使元婴的寿命也只有一千余岁,那寒鸦道人若真是活到现在,说不得也已转为鬼修之身了,就是不知其鬼道功法究竟从何处而来!”
殷木说完,目光闪烁了一下,看着姜寻与甘娘子二人。
姜寻与甘娘子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三人一路往殷木指引的方向前去。
姜寻一路默默关注着储物袋中的神秘石碑,这石碑自从被自己一碰碎了之后,裂纹越来越大,直至完全碎裂开来。
这些碎块又不断裂解分化,最后竟直接变成了一堆碎末,这碎末中的某些部分上升,聚起,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土疙瘩。
姜寻只是用神识轻轻扫了一下,就感觉整个心神都往下沉去,整个人不由晃了一晃,险些晕了过去。
“怎么了?方才受伤了么?”甘娘子关心地问道。
殷木心中一动,面上也假装关心,直到姜寻摇了摇手,道:“不妨事。”几人才又继续前行。
“这土疙瘩竟有如此摄人心神的威能,不知是何来历!”姜寻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