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居。
陆湛看着面前的参茶,想起了上回母亲给他炖的老母鸡参汤,俊脸有一刻的凝固。
怎么又是参茶?
他眉头蹙了下,问一旁伺候的陈九,“这是表姑娘让人送过来的?”
“是。”陈九恭敬应道,脸上带了些羡慕,“表姑娘对世子可真好,听霜儿说,这参茶可是表姑娘亲手为您沏的。”
本来想将参茶赏给他喝的陆湛,听到这里,动作顿了下,“她亲手沏的?”
“是,霜儿还说,表姑娘为了给世子沏这参茶,手被开水烫了一下。”陈九如实禀道。
陆湛闻言,眉头一皱,“烫到手了?”
“是,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陈九忙道。
陆湛薄唇抿了下,看着面前的参茶,有些迟疑。
“世子快趁热喝了,可别辜负了表姑娘的一番好意。”陈九见他迟迟未动那参茶,不由提醒了一句,参味那么浓,表姑娘怕是将整根人参都泡下去了,浪费了可惜。
“嗯。”陆湛应了声,端起杯子。
刚喝了一口,他好看的眉头,竟狠狠一皱,差点吐出来。
“世子怎么了,可是这参茶有什么不对?”陈九见了,急忙问道。
陆湛顿了下,摇头,“没事。”
是脂婉放太多参片在里头了。
想来是第一次沏参茶,没把握好量。
好不容易将参茶喝完,陆湛又让陈九倒了一杯水漱口。
等苦味不那么浓了,他才淡淡道:“去问问表姑娘,她可是想同我一起去扬州?”
陈九惊讶,“世子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方才霜儿送来参茶,也没提这事啊。”
陆湛瞥了眼桌上的空杯子。
陈九恍然大悟,“表姑娘突然给您送参茶,是这个目的?”
陆湛并未多言,只淡淡道:“将杯子也一并送回去。”
“知道了。”陈九应了声,收拾好杯子,便去了瑶光阁。
瑶光阁。
脂婉在屋里来回踱步。
表哥那么聪明,她这回给他送参茶,他应该知道,她的目的吧?
他那么重礼数,喝了她沏的参茶,应该会同意带她一同前往扬州吧?
才这么想着,这时霜儿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小姐,陈九来了,他说世子问您,可是想同他一起去扬州?”
脂婉眼睛一亮,表哥果然没让人失望。
她连忙点头,“是,你快去回话。”
“是。”霜儿立即去了。
脂婉松了口气,现在,她只要再说服姨母,就行了。
陈九回到青云居,禀道:“世子,真叫您猜对了,表姑娘让人回话说,她想同您一起去扬州。”
“知道了。”陆湛应了声,打开一份卷宗。
这是一份记录了江南各地官员的档案。
虽然他此番前往江南,查办贪官污吏,只是表面,但真有贪官污吏,他自然要顺手给办了。
想起一事,陆湛抬起头道:“你去淮南王府一趟,跟段少卿说一声,让他准备一下,后日随我一同去江南。”
“是。”陈九应了声,出去了。
查看完江南各地官员的卷宗后,陆湛又将江南各地递交上来的刑狱案件,仔细审理了一遍,然后抽出几份有疑点的案件,着重记下来。
打算到时候去了江南,亲自复核一下案件。
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是深夜了。
陆湛回屋沐浴后,并没有上床就寝。
他让陈九沏了杯浓茶。
陈九端来浓茶时,甚为不解道:“都这么晚了,喝浓茶,会睡不着的,世子还是别喝了吧。”
“就是要睡不着才好。”陆湛低低说了一句,从他手里,端过茶杯。
陈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他站在原地,迟疑了下,问道:“世子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世子为何会说睡不着才好。
浓茶可以提神,世子是有什么想不通的案件,需要熬夜思忖?
陆湛顿了下,开口道:“无事,你下去歇着吧。”
“是。”陈九应了声,退出去了。
陆湛坐在窗边,一边吹着凉风,一边喝着浓茶,身体的燥意,总算散了些。
表妹沏的参茶,威力跟上回母亲炖的老母鸡参汤,不相上下。
他一旦入睡,必然会入梦。
上回因为那参汤,他对那姑娘,做了些孟浪的事情。
虽然并没有实质性地弄她,但……
陆湛耳根烫了下,低头抿了口浓茶,摒弃杂思。
翌日。
脂婉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魏氏,让她独自跟随陆湛,前往扬州。
“……我不去可以,但方嬷嬷必须跟你去。”魏氏道。
脂婉有些犹豫,“可是那样太为难方嬷嬷了。”
方嬷嬷笑道:“表姑娘莫要担心老奴,老奴身子骨好得很,不会晕船,而且,能跟表姑娘前往扬州看看,老奴求之不得。”
脂婉见她这么说,便点头答应了,“只要方嬷嬷不觉得为难就行。”
“不会不会。”方嬷嬷忙道。
有她一起跟着去,魏氏放心了不少。
“你表哥若是欺负你,你回来定要告诉我,我会好好收拾他。”
“姨母多虑了,表哥不是那样的人。”脂婉好笑道。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向着他说话?”魏氏佯怒。
“我是实话实说。”脂婉忍俊不禁。
她刚从兰院出来,冬香便匆匆找了过来。
“表姑娘,欧阳小姐来了。”
“珍珠?”脂婉有些讶异,忙道,“她人呢?”
“已经先请到花厅里用茶了。”冬香回道。
脂婉点了点头,连忙回了瑶光阁,果见欧阳珍珠坐在那里。
“珍珠,你怎么来了?”
欧阳珍珠眼睛闪了下,起身挽住她的手,“你上回不是跟我说,明天要回扬州?”
“是啊。”脂婉点了点头。
“我决定了,跟你一起去扬州。”欧阳珍珠兴奋地宣布道,“我长到这么大,还没有去过扬州呢。”
脂婉怔住,“你要跟我一起去?”
欧阳珍珠嘟起嘴巴,“不行吗?”
脂婉拉住她的手道:“不是不行,是此去扬州,路途不近,而且走的还是水路,我怕你受不住。”
“不会的,我一惯皮糙肉厚惯了,才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子。”欧阳珍珠反驳道。
脂婉捏了捏她细滑的脸蛋,哭笑不得,“你这也叫皮糙肉厚?”
“反正我能吃苦。”欧阳珍珠信誓旦旦地说着,从身后拽出一个包袱来,“而且我已经跟我爹娘说好了,他们也同意我跟你们一起去的。”
看着她手里的包袱,脂婉惊呆了,“你连包袱都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