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沈霜妤有一节很重要的课，不方便请假，她打车回学校，强撑着上完课。
吃完饭，简单午休了会儿，她就和张诗瑶去了画室，作业还有一点就收尾。
刚到画室门口，沈霜妤就听到王梦的声音。
“是真的啊，她那天就是没回来，我们一个宿舍的，我还能不知道？”
王梦接着道：“我当时看的清清楚楚，她身上全是那种痕迹，那么多那么猛，说她只有一个男人，我是不相信。”
里面一群人听得津津有味，还让她讲细节。
张诗瑶观察沈霜妤的神色，“霜霜你还好吧。”
沈霜妤上前一步，把门打开。
室内的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去，看到沈霜妤，瞬间鸦雀无声。
沈霜妤径直走到王梦面前：“怎么不说了？”
王梦也吓了一跳，强装镇定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况且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沈霜妤点头：“行，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话音刚落，她们年级的辅导员皱着眉头从外面进来，“你们俩，都给我来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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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总，真的非常感谢您对学校项目的大力支持。”
“是啊，这个项目实验室筹备两年多了，多亏了贺总才能这么快开始研究运作。”
校园里，校长带着一群校领导跟在贺屹舟身边，带着他在学校参观，路边聚集了不少围观的学生。
“这就是那个贺屹舟吗？贺家的大少爷，博森集团的总裁？”
“那肯定啊，没看校长都亲自陪着吗，除了他还有谁啊！不过他也太帅了吧！！真不公平，老天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窗啊！！”
贺屹舟确实帅，宽肩窄腰大长腿，身高也有一米八八，比电视上的男明星还要帅出一个等级，穿着定制的西装三件套，流利的剪裁衬出他完美的身材轮廓，一丝不苟，落拓矜贵，完美演示了什么是真正的‘清冷禁欲系’。
他们阵仗太大，沈霜妤她们被迫在半路停下。
贺屹舟经常给京大捐款捐项目，是学校的校董，前世还在上学的时候，沈霜妤也经常看到他来学校。
贺屹舟看到她了，视线却也只是一扫而过，没在她身上停留，就像两人完全不认识一样。
虽然沈霜妤也没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跟自己打招呼，但多少有些膈应。
她现在都要怀疑，那天晚上她们到底做了吗？为什么贺屹舟能一点都不尴尬？
……
只是没想到，沈霜妤和王梦到了办公室，她直接在办公室里看到了贺屹舟。
这里原先是书记的办公室，她们导员是从别的学院调过来的，还没安排好办公室，就先在这里办公。
贺屹舟看到她，眼底明显带着些趣味，就像是在说：原来乖乖女也会被叫来办公室。
他身边依旧围着不少人，沈霜妤隔着攒动的人头，平静淡漠的移开目光。
既然不熟，那就不熟到底。
女辅导员去接水，回来见她俩站在办公室门口，没好气道：“进来！”
她刚坐下就开始办案：“今天把你们两个找来是因为什么，你们自己清楚，同学之间没有解决不了的矛盾，今天就在这把话说清楚。”
沈霜妤抬起头，直接道：“王梦从上周就开始散播谣言，说我私生活不检点，还东拉西扯，牵涉很多不相干的同学，言语粗俗，行为恶劣，我要个公道。”
她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都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工作，吃瓜姿势预备役。
贺屹舟认真听着校长和书记恭维的话，视线却是准确无误地落在沈霜妤身上，眉梢轻挑，似是没想到她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
这个做法最简单粗暴，也最危险。
简单在从根源解决，就不用担心被开除，危险在主动把事情闹大，要是有人真的能拿出证据，京大也不会包庇这样有损声明的事。
王梦尖声反驳：“你还想贼喊捉贼？网上那么多照片都是证据，你跟老男人开房是铁证如山的事实！”
说着她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保存的图片，递给辅导员看：“看这张，明明就是她的脸！”
贺屹舟视力很好，一眼看到，那是他抱着沈霜妤进套房的照片。
沈霜妤神色不变：“我承认，我十八了，成年了，跟男朋友开房怎么了？你羡慕？”
辅导员咳了一声：“这里是办公室，沈同学，说话注意点！”
不远处的几位校领导神色也有些尴尬。
校长说：“他们学生的事情处理起来就是比较麻烦，要不我们再带贺总去看看学校刚落成的教学楼……”
“没关系。”贺屹舟笑了一声：“我过会儿还有个会，还是现在把项目的事说完吧。”
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那我们继续……”
“沈霜妤，你说是男朋友就是男朋友啊，那我还说你是卖的呢？你要是真的有男朋友，那你把他叫过来啊，我们当面对峙。”
“哦对了，我们可是有照片的，你可不要随便喊一个以前的恩客就出来糊弄大家啊。”
辅导员呵斥：“王同学，你说话也注意分寸！这些话是你们大学生该说的吗？”
校领导：“……”
贺屹舟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的闹剧：“京大学生的求知欲还真是强呢。”
多明显的讽刺。
校长陪笑：“都是小孩子，一点小事就喜欢上纲上线……”
都这样了，几位校领导也没法当着贺屹舟的面作壁上观，书记主动去叫导员了解了情况。
原本两个人的矛盾调解，变成了调解栏目，一群校领导加个贺屹舟排排坐。
校长说：“事情经过我们也了解了，这是学生的私生活，本来也不该学校插手，但这毕竟也涉及到学生的思想品德问题，沈同学，你把事情经过详细说清楚，放心，学校不会冤枉任何一位优秀的学生。”
沈霜妤还是原话，“那两个有纹身的男人对我欲行不轨，我男朋友过来把我带走了。”
王梦嗤笑一声：“都这样了，你嘴巴还那么硬，谎话脱口就出，校长，主任，你们看就她这张脸，能看得上那种老男人当男朋友吗？明显就是在撒谎啊！”
“能不能打断一下？”
王梦情绪正激动，稳坐沙发的贺屹舟突然出声，似乎还觉得有些荒唐地笑了一声：“就这张照片，怎么看出，这是个老男人的？”
其他人不知道他为什么插这句话，沈霜妤心知肚明。
他可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老男人’吗？
但在场这件事只有她知道。
王梦愣了一下：“他们都这么说……更何况招妓的不都是那种中年油腻男吗？”
中年油腻男？
贺屹舟这次是冷笑。
他端起茶杯，轻描淡写地抿了一口，薄怒中又生出些戏谑，他在想沈霜妤会把这位‘老男人’男朋友喊来对峙吗？
不喊，做实了她在外面乱搞，至于喊了——
贺屹舟看向沈霜妤，等着她的回答。
“你要我证明我就证明？”沈霜妤毫不避讳地看着王梦：“你所谓的证据都是一些脸都看不清的照片，说明不了问题，谁举报谁举证，你有更有利的证据就拿出来，没有就老实闭嘴。”
“我……”
王梦一时卡住。
她上哪找证据去？她这些话都是听周馨怡的小姐妹说的。
“那你怎么解释昨晚你半夜出寝室的事？宿舍可是有门禁的，你一晚上没回，不是找男人是干什么去了？”
沈霜妤差点没笑出声，这么没脑子的人，她在这跟她费什么劲？
“昨晚我发烧，张诗瑶送我去医院，她可以作证。”
张诗瑶就在门口，见状忙竖起两根手指说：“我证明，我手上还有北城一医的就诊单。”
北城一医？
贺屹舟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重新看向沈霜妤，这才发现她唇色确实有些白。
就诊单被拿给辅导员看，铁证如山，王梦还想狡辩：“你昨天晚上可是提前离开的，你怎么知道她之后没去找人？”
京大对学生管得很严，晚归要扣分，会影响社会实践学分，沈霜妤昨晚才让张诗瑶先回了学校。
沈霜妤拿出手机，“你要医院的证人？很多……”
“我。”
话没说完，侧面突然传来短促的一声。
贺屹舟双腿交叠，在气氛如此严肃的办公室，愣是坐出一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松弛感。
沈霜妤又想起那天在周家宴会上看到的‘画’，落日余晖铺面而来，金光灿灿地笼着他。
“我昨晚也在北城一医，确实见到了这位学妹。”
贺屹舟都发话了，校领导还有王梦都哑火了。
沈霜妤有些惊讶，先前让他出来澄清，他拒绝，现在倒是主动开了口。
辅导员反应最快：“事已至此，这件事就是个误会，王同学，赶紧给沈同学道歉！”
王梦没想到贺屹舟会站出来给沈霜妤说话，明明还想说什么，但对上贺屹舟凌厉的眼神，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怎么都开不了口。
平常发生这种事也就算了，偏偏在贺屹舟来学校的时候出事，还闹得这么难看，校长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偏偏这时沈霜妤发话：“这些谣言充满恶意，对我的名誉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并且App里的帖子有些已经传到了校外，对学校的名声也有损，更何况——”
“更何况难得贺总也在这，贺总也是京大毕业的，自然也不会想要看到母校被人损毁形象，所以，我要求严惩王梦。”
贺屹舟听她扯着他的旗号当幌子，眼里明显多了一分笑。
沈霜妤话落，大家都纷纷把视线转向贺屹舟，听他的态度。
贺屹舟放下交叠的腿，也说：“沈同学说的有道理，小小年纪就造谣污蔑同学，不严惩难免让人觉得校训石碑上刻着的‘立德树人’四个字是摆设。”
校长明白他的意思了，点头：“贺总说得不错，王梦同学，你涉嫌诽谤，造谣侮辱他人，品行不端，按照学校的规定，会给你记大过处分，后续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将会直接开除你的学籍！”
记大过处分，开除学籍。
几个字吓得王梦脸色苍白，她惊慌失措，眼泪一下就落下来，“对不起校长，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造谣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这些话都是从周……周围同学那听来的，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们！”
可是没有人会听她的恳求。
贺屹舟不会，校长不会，辅导员不会，沈霜妤更不会，不论她怎么哭怎么求，怎么说自己才刚上大学，都无济于事。
大学生的档案会跟随一生，记大过是非常严重的处罚，甚至会影响你以后的考研考公以及找工作。
贺屹舟没有继续看她哭，起身就要走，校领导又蜂拥而至地跟在他身后。
擦肩而过时，沈霜妤闻到他身上常年不变的雪松香，让人神经蓦得一松。
今天，他这算是帮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