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时,夏父会等夏晋东回来,再耳提面命一番,压根不会直接斥责儿媳妇儿。
作为公公,他对于陈圆贞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够宽容了。
她千不该万不该在夏荷搬新房这样的好日子,当着客人的面甩脸色。
幸好魏向柏和他的朋友们不在,不然夏父真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给丢尽了。
陈圆贞不敢置信地看着夏父,指了指自己:“你让我走?”
夏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一瞬间羞燥、难堪的情绪全涌入了陈圆贞的心头,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姓夏的才是一家子,从头到尾只有她是个外人。
陈圆贞瞥了眼罗谷秀,如有实质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看个对穿。
她深呼吸一口气,冷冷道:“爸,这可是你说的,今天我要是走了,以后夏家无论什么场合我都不会出席!”
夏父只是想让她注意场合,回去好好冷静一下,没想到她要闹得这样难看。
儿媳妇儿威胁的口吻再清楚不过,今天若是让她离开,过几日夏荷结婚摆酒,她也不会出席。
夏父有些为难,女儿的婚礼应该有个女性在身边帮衬,孩子妈走得早,很多事其实交给陈圆贞是最合适的。
眼下陈圆贞拿这个作为要挟,即使现在他满肚子气,也不好再让她离开。
“让她走吧。”
听着外面争了那么久,夏荷从卧室里出来。
陈圆贞愣了下,嗤笑道:“夏荷你还是个姑娘,哪里懂结婚有多繁琐,夏家这边除了我还有谁能顾着你?”
夏荷不答反问:“大嫂,我来桔城这么久应该没有惹你吧?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看不惯我。”
不等陈圆贞回答,她细数着俩人之间有过争执的事例。
“一桩桩一件件,看你是我哥媳妇儿的份上才懒得和你计较,你还当真以为我是个软柿子任你拿捏?单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也不信你在婚礼上会用心帮我。”
陈圆贞听完,那怒气已然窜到头顶,直接和她撕破了脸皮。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清高的大小姐样,明明是被季家赶出来的弃女,来了桔城却开始作威作福!”
“当初在火车上,旺旺不过是想吃你一个油饼,你小气抠搜也就罢了,还报警找了公安!别以为我忘了,那公安就是魏向柏,你当时就是看上了人家,才拿着旺旺当幌子!”
“现在把人勾到手里,住这么好的房子,心里很得意对吧!你也不想想一个小公安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弄这么多彩礼!你小心嘚瑟到最后还得跟着人一起还债!”
夏荷也没想到半年前初次见面的事还能被翻出来当旧账。
她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心眼这么小的人。
“我是什么人用不着你操心,再者你说油饼的事,我倒是想起来了,旺旺这样乖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去偷油饼,你敢说其中没有你在中间暗示过?”
“至于我和谁结婚那更是与你无关,生活没那么多观众,别把你自己想的太重要,我宁愿让秀儿的妈妈帮我照应点,也不稀罕你来教我做事!”
陈圆贞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点了点夏荷,又朝夏父和罗谷秀挨个点过去:“好好好,你们真是好样的!嫁到你们夏家,算我倒霉!”
她快步走过去拉开门,露出了屋外的几个男人的脸。
陈圆贞眼睛一红,直接朝自家男人嚷道:“夏晋东,我要和你离婚!”
一时间,屋内屋外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特别是夏荷和魏向柏,他们今天刚领了证,这女人闹事就算了,连离婚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简直是晦气!
夏晋东更是虎着张脸,模样严肃得吓人。
他不顾其他人的眼光,扯着陈圆贞就开始往外走。
屋内屋外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夏荷清了清嗓子,热情的招呼大家:“都快进来坐吧,备了这么多菜,大家总得给我和向柏一个面子。”
江州和小胖公安原本见气氛不对,是打算先走一步的。
夏荷这话一说出口,他们也只能装作没事人似的重新进屋。
落在后面的大师傅则有些不高兴,进门时还嘟囔着:“夏晋东怎么娶了这么个扫兴婆当媳妇儿。”
夏荷让魏向柏帮着招呼他们,自己和罗谷秀去小厨房加快饭菜的进度。
夏父显然气得不轻,问道:“火车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听来听去,早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直以为是陈圆贞不让夏荷去她家吃饭后,这对姑嫂间才有了间隙,竟不知道俩人之间这么早就结下了梁子。
夏荷只好把初来桔城那天,在火车上发生的事告诉他。
“事情就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她原来是这样看我的。”
“咚”的一声,夏父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
“夏旺再馋也不可能会去偷你的油饼!我从小就教育他为人要善良正直,他也一直是个听话的小孩,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去偷你的油饼!”
当时陈圆贞是因为男人的工资问题而负气回了娘家,可并不代表她手里没钱。
夏晋东的工资可全是她在保管,买个油饼能花多少?!
夏父站在小厨房,朝外面大吼了声:“夏旺,给我进来!”
屋内安静了一瞬,魏向柏才带着战战兢兢的夏旺过来。
夏荷见他吓得浑身发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别怕,爷爷不是在生你的气。”
紧绷着的小朋友原本还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听到小姑温柔的安慰声,泪水刹那间冲破防线,奔涌而出。
夏父有些无奈,看孙子哭得满脸泪痕也于心不忍。
但该问的问题还是得问。
他语气缓了缓:“夏旺,当初和你妈妈回桔城时,你是不是想偷小姑的油饼吃?”
夏旺边哭边摇头。
“别哭了,好好说话!”夏父又是一声厉喝。
夏旺拿袖子抹了把脸,才擦干一些泪水,下一股眼泪又接踵而至。
他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抽泣道:“妈妈问我饿不饿......要是,要是想吃油饼......就去,闻一闻。”
“我闻......闻了,小姑的油饼真的好香,所以才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