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麓山采石场回来梅花观的杨浩然,休息了两日,很快就恢复了学习的状态,毕竟生死易数是师傅的最强绝学,杨浩然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学习,越是钻研,越是觉得生死玄之又玄,一个人的出生,往往已经注定了他的相貌、亲人,乃至此生所拥有的财富,此为先天变数,他所学之智慧、所长成之体格,所产生的爱恨情仇,此为后天变数,六个变数便决定了一个人的死期,然而气运强大之人,变数之复杂,难以穷尽,因此施卦者才会费心费力甚至违反天道大幅折损寿元。
杨浩然除了每日研学生死易数,剩余的时间,就在鼓捣《千金要方》里面所记载的洗髓丹,洗髓丹在民间又称延寿丹,在民间记载已失传数百年,杨浩然家传深厚,少时已知晓所谓延寿丹,其实是修仙之人的洗髓丹,如今得此良方,定要让此丹重见天日。洗髓丹所需材料虽然较为珍稀,但梅花观中有不少邵尧夫收藏的天地灵草,剩下所需的不少药草在麓山可寻,一边学习一边寻药,暑往寒来,麓山的第一场雪也降下来了。
早课时分开始落雪,起初是小雪,渐渐变成落花似的大雪,从正和修持早就按耐不住,下了课立马跑去院子里打雪仗玩雪去了。
“下雪了,雪见花也应该开了。”洗髓丹的配方材料,杨浩然已准备地七七八八,只差一味雪见花还未获取,此花虽算不上天地灵草,但也颇为珍贵,只有每年降雪过后才会开花。杨浩然早已在麓山中找到了一些雪见花,只是当时还是盛夏,并未开花,采之无用,他一直在等雪见花开,终于等到这第一场雪下来。杨浩然带上斗笠和背篓,告别师傅和师弟,前去山中采花。
到了那雪见花生长之地,果然,粉白色的雪见花绚烂绽放,那花朵娇嫩秀丽,花瓣如丝绒般柔软,无论是远观还是近赏都令人陶醉。杨浩然麻利地收割了几株雪见花,内心十分喜悦,不知道是因为这花,还是因为这雪,抑或是因为他心中所想。
“待我炼出洗髓丹,尘封已久的延寿丹重现天日,定将成为世间不可多得之珍宝。”杨浩然采集完雪见花,归心似箭,三步作两步飞奔回梅花观中。
梅花观中有药圃也有丹房,丹房本就在僻静西厢,此时因师傅及两位师弟知晓杨浩然所行之事,故都在闭门打坐,不予滋扰,白雪轻飘,万物俱静,整个西厢更加静谧。杨浩然沐浴更衣、净手洁面,站在了丹房之中,从储物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各种珍稀的材料,有千年灵芝,散发着醇厚的灵气;还有冰魄果晶莹剔透,周围萦绕着丝丝寒气……以及最后新鲜采摘的雪见花,色泽如粉玉,每一种灵材都经过他精心挑选,确保品质上乘,需要炮制的材料也早已处理完毕,一些灵草经历清洗、晾晒、蒸煮后纯度和灵性更上一层,
杨浩然将灵材依次摆放在炼丹炉前,点燃炉底,待炉温上来后,按照他对天地灵草的理解,开始将灵材逐一投入炼丹炉中,随着温度的升高,那些灵材也逐渐融化、融合,不同的灵材相互作用,让整个炉内产生了奇异的光芒和气息。杨浩然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炼丹炉内的变化,从小对药草的认知以及炼药的经验,让他知道这火候是半点马虎不得,既要有大火让部分灵材充分炼化,又要在某些时刻减弱火力,让灵材的灵性得以保存,所以一下子要添柴加火,一下子要抽薪止沸,忙忙碌碌一个时辰,终于,炼丹炉内的灵材渐渐凝聚成一团散发着璀璨光芒的药液。
“唔……”杨浩然长吁了一口气,体力活终于干完了,接下来只等待成丹和收丹了。
炼丹炉的底部有特制的圆形器皿,待到药液蒸发升腾掉杂质,从液态成为泥态时,便是要成丹了,此时打开底部隔板,药液将流入底部器皿中,凝固而形成丹状,成丹之时药力最甚,据说一些逆天的丹药,在成丹之时还会引发天地异象。成丹后要及时收丹,不然灵力流失,上品丹药久在炉中不取,只消一日便会成为废丹,收丹也有讲究,若是用五行器具装载,如木葫芦、铜盒、陶盒、瓷盒等,是为下策,若用玉器,则为中策,若用灵石,则为上策,追求极致的炼丹师,往往用的是富有灵气的灵石或灵玉雕刻的玉瓶。
此时杨浩然手持一把麓山青玉所制的青玉瓶,严阵以待,眼见那药液已经越来越粘稠,几近糊状,赶忙抽走炉底隔板,散发着五彩光辉的药液缓缓流入底部的丹型模具中,温度逐步下降,形态也渐渐成型,五色的光辉也逐步消散,随着最后一缕轻烟消失,丹成!
此丹通体圆润,大小约如同一颗饱满的葡萄,只是颜色是浅粉色,不少地方还有些斑驳。关于丹丸,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丸不成形、色彩混杂,是为废丹,像这种通体圆润,全丸一色,却略有斑驳,是为下品,中品自然是成色更好,上品则应该色泽纯净饱满,细腻温润,尤其是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一丝瑕疵。据传上品之上,还有极品,除了成色一流,丹药表面还会有一层柔和的光晕流转,一看便不是凡物。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就得了一个下品洗髓丹?”杨浩然十分失望,却不知此丹难度之大,若非他从小耳濡目染,又深谙药草之道,万不可能成功。
是夜,师徒四人坐而论道,杨浩然却一直心不在焉。
“归真,你今日炼丹进展如何?”邵尧夫看出杨浩然此时心思不在易数上,便换了个话题。
“哎,师傅,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所有步骤自问均已做到细致入微,所用灵材也均是上乘,但不知为何,却只得到一颗下品丹药。我无数次回想是哪一步出错了,但是仍得不到答案。”杨浩然说着将青玉瓶拿了出来,将那洗髓丹倒在摊开的左手之上展示给几人观摩。
只见那浅粉色的洗髓丹,静静躺在手掌之中,虽无光辉,却好似明珠,还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香味。
从正睁大了眼睛:“师兄,这就是你说的吃了可以延寿的洗髓丹?”
杨浩然道:“正是,我本想炼制一枚上品洗髓丹送给师傅,没想到费尽心机却只得到了一枚下品。”
修持看着眼馋,说:“师傅不要,你可以送给我吗?我不介意是什么上品下品,这个一看就是好东西。”
杨浩然婉拒:“根据古方记载,洗髓丹仅能发挥一次效应,多吃无用,这种要吃就吃上品的,待我以后炼出来了,给你们一人分一个。”
修持有些失望道:“那些天地灵草那么难弄,观中也不多了,师兄炼出上品要等到何时啊?”
从正问道:“师兄你的材料还能炼几颗啊?”
杨浩然尴尬道:“材料倒是还有不少,但有一些稀缺的只剩一份,只够炼一颗洗髓丹了。”
从正道:“悬壶门以丹药出名,不知可不可以想办法去向他们采购些灵草。”
修持道:“悬壶门自己都还到处求购灵草呢,哪还有往外出售的?何况那些天地灵草,都是天价,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邵尧夫却突然想到什么,仔细询问了杨浩然的炼丹过程,笑道:“归真啊归真,你可真是枉为吾徒啊,沐浴更衣、净手洁面,竟却不知道要算上一卦,你这下品洗髓丹,恐怕是天时地利不对哦。”
杨浩然灵光一闪,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