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无名和沈浪进了云梦县城,直奔白水宫。白水宫坐落在县城东北的暮雨山脚,周围一片荒芜,连一间民房都看不到。宫门南边,只隔着一条小路,有个住着好几百户人家的村子。村子里房屋密密麻麻,炊烟袅袅升起,和白水宫的庄严肃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幕悄悄降临,月光洒在云梦县城的大街小巷。两人在附近的客栈住下,客栈里热闹得很,到处都是酒客们的说笑声。沈浪奔波了一天,浑身疲惫不堪,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刚回到房间,就伸手解开衣服准备休息。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 “咚咚咚” 的敲门声。
“谁啊?” 沈浪大声问道,声音在屋内回荡。
“是我,有事跟你商量。” 门外传来无名低沉的声音,语气里透着几分急切。
沈浪听出是无名,想都没想就应道:“进来吧。”
不一会儿,无名推开门走进来,转身关门的时候动作特别轻,生怕打破屋内的宁静。沈浪走到桌前,桌上的茶壶还有些温度,伸手一摸,茶水还没凉,他就提起茶壶,麻利地倒了一杯茶。无名走到桌旁,弯腰从桌底抽出一条凳子,干脆利落地坐下。见沈浪递来茶杯,他微微点头表示感谢,接过茶杯放在面前,目光平静得像水一样。
沈浪知道无名平时做事大大咧咧的,也没放在心上,又拿了一个茶杯,再次提起茶壶,把茶水斟满。
“这茶没啥香气。” 无名轻轻抿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头,有点挑剔地抱怨道。
“客栈里的茶叶,质量有好有坏,这也是常有的事儿。” 沈浪神色平静,好像对这种情况早就习惯了。
“你说得对。” 说着,无名又举起茶杯,这次只是放到鼻子边,轻轻嗅着茶香,眼睛微微闭上,好像在细细品味这不太浓郁的茶香。
沈浪没心思在茶叶的事情上多费口舌,心里惦记着要紧事,就开门见山地说:“要不先聊聊刺杀的事儿。”
“没错,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听到沈浪提起刺杀,无名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立刻坐直身子,放下茶杯,目光像寒星一样专注地看向沈浪。
沈浪神色凝重,缓缓说道:“今天白天,你我都在白水宫院墙外观察。那白水宫门口有两个门卫守着,身材魁梧壮实,表情冷冰冰的,不管是人还是马车经过,都要严格检查,外人很难轻易进去。而且,这个王咏在江湖上仇人很多,自身武功也不弱,身边还有很多高手,我们这次的任务难度很大。”
“要是实在进不去,我们可以等那个王咏出门。” 无名微微眯起眼睛,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沈浪听了,微微一笑,笑容里好像有别的意思,说道:“别忘了,吕恢说过,必须在二月初七之前把这人解决掉。现在时间紧迫,要是在这儿干等着,恐怕要耽误大事。”
“要不我们想办法乔装打扮,混进白水宫?” 无名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
“怎么伪装呢?” 沈浪追问道,眼里满是探寻的意思。
“我可以扮成算命先生,以算命的名义,找机会进白水宫,靠近王咏,把他杀了。” 无名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好像已经看到自己成功混进去的场景了。
沈浪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问道:“你用这办法杀过人?”
“我已经杀过三个了。” 无名神色平静,语气里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自信。
“居然能用这办法杀三个人?” 沈浪一脸惊讶,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接着又问,“那杀完人后,你能逃得掉吗?”
“我可不是莽撞的人,只有确定能全身而退,我才会动手。每次行动前,我都会把路线、时机等细节都谋划得周周全全,一个都不会遗漏。” 无名一脸认真,严肃地解释道。
沈浪觉得无名这话太离谱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跟你打个赌,要是你能用这办法杀了王咏,我就把那一百两银子都给你。”
“好,一言为定。” 无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要是你杀不死呢?” 沈浪追问道,目光紧紧地盯着无名。
“我杀不死?难不成你能?” 无名反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
“我自有办法。” 沈浪胸有成竹,脸上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你有什么好主意?” 无名好奇地问,身体微微前倾。
“我趁夜晚潜入白水宫,摸清王咏藏在哪儿,然后破门或者破窗进去,取他性命。” 沈浪一边说,一边在空中比划着动作,好像自己已经身处刺杀现场了。
无名听了沈浪的话,笑得前仰后合,笑声里全是怀疑。
沈浪见无名不信,问道:“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只是觉得你在开玩笑。你就不怕破门进去的时候,被人前后夹击,插翅难飞?那白水宫防守很严密,可没那么容易闯进去。” 无名一边笑,一边说,眼里满是担忧。
“我带着飞镖,他们要是敢追过来,我就用飞镖杀了他们。我飞镖出手,从来没失手过。” 沈浪拍了拍腰间的镖袋,自信满满地说道。
无名大笑两声,说道:“我跟你赌,要是你能用这办法杀了王咏,我就把一百五十两银子都给你。”
“一言为定。” 沈浪毫不犹豫地应道,眼里闪烁着斗志。
两人谁也不服谁,都觉得自己能成功,对方不行,一场刺杀竞赛就这样拉开了帷幕,空气中好像都弥漫着紧张和兴奋的气息。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晨光微弱,薄雾还没完全散去,无名就匆匆离开了客栈。他在城里弯弯曲曲的街巷中穿梭,在一个街角找到了一个算命先生。一番讨价还价后,买下了他的一身行头。无名迅速换上那身有点破旧的算命衣裳,衣裳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火味。他手里拿着一副摇铃杵,摇铃杵上的铜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切准备好后,他走出客栈,迎着清晨的微风,朝着白水宫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摇铃就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在这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无名走到白水宫前,抬头望去,只见宫门前宽阔的通道上,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地蹲在那儿。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会跳起来。白水宫大门是三间的样式,朱红色的大门显得格外威严。门旁站着两个身材健壮的门丁,穿着黑色劲装,腰间佩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无名停下脚步,嘴里念念有词:“暮雨山下风水恶,白水宫里有吉凶。”
其中一个门丁听到了,顿时瞪大眼睛,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微微抽搐,大声骂道:“你这个乌鸦嘴的道士,胡说八道些什么?”
无名见门丁上钩了,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抬头看看,那背后的山顶。”
门丁半信半疑地转过头,只见暮雨山山顶被乌云重重笼罩。那乌云黑沉沉的,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压得人喘不过气,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了。
门丁说道:“不过是要下雨了,有啥稀奇的?”
无名又道:“这暮雨山上冤情未散,所以乌云压顶,灾祸就要来了。”
“你才有灾祸!赶紧给我滚!” 说着,门丁伸手推了无名一把。可他力气不够,无名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门丁的手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上,震得自己手掌生疼。
“哼,怎么推不动你?” 门丁不服气,又用力推了一下,无名还是稳稳当当的。
无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容易察觉的笑意,说道:“这地方三日内,肯定有血光之灾。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们化解危机。”
门丁却根本不信,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打死。” 他握紧了拳头,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无名正愁见不到白水宫主人呢,听到这话说道:“你最好把你家主人请出来见我,不然,灾祸降临,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你给我站在这儿别动,我找个人来收拾你。” 门丁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大门。
无名以为门丁要去请白水宫主人,心里暗自高兴,连忙说道:“多谢,多谢。”
门丁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随后打开大门,走了进去,大门也随之关上。门旁另一个门丁见无名一直盯着门口,说道:“离远点。”
无名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没过多久,大门缓缓向内拉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大步走了出来。这人身材健壮,肌肉结实,虽然年纪大了,但面容依旧英俊,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反而增添了几分沧桑感。一双眼睛像鹰一样锐利,好像能洞察一切。鹰钩鼻,瘦长脸蛋,穿着一身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华丽衣服,那衣服材质很好,绣着精美的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鹰钩鼻男子开口道:“我是白水宫侍卫孙家用,先生有什么指教?”
无名见状,急忙拱手作揖。他心里暗自琢磨,这人说自己是孙家用,难不成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扑天雕孙家用?瞧这鹰钩鼻,说不定 “扑天雕” 这个名号就是因为这个鼻子得来的。他的脑海里迅速闪过关于孙家用的种种传闻。此时,无名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紧张的是要是被识破身份,这次任务就会功亏一篑;期待的是能借此机会接近王咏。
无名说道:“我不过是个四处云游的算命先生。今天路过这儿,看到暮雨山上阴云密布,料想暮雨山下的这宅子要有血光之灾,所以忍不住停下,特地来告诉你们。”
孙家用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家主人一心向佛,非常讨厌道士和风水之类的说法,还请阁下自己离开吧。”
“你们虽然不信,但这宅子里确实藏着凶兆。” 无名又强调了一遍,眼神很坚定。
孙家用道:“既然是天降劫数,普通人又怎么能躲得掉呢?”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无名听了,心里明白和王咏结交没希望了,说道:“那我先走了。”
孙家用客气地说:“道长慢走。” 说完,微微欠身示意。
无名满心沮丧,只能无奈地离去。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有点落寞,摇铃杵在他手里也不再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