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哒。”
空气里划过一声锋利的金属出鞘声。
隔着一条小臂的距离,苏彦白的大脑觉察到危险、向神经末梢发起避让指令时,已经晚了。
匕首穿透苏彦白的训练背心,在没入皮肤两公分的地方骤然停住。
苏彦白感到一阵锐痛,紧接着鲜血渗了出来。
他庆幸地抬眸,却看到对面鹤田被陆惟生用胳膊从背后一把锁住了咽喉。
事出紧急,陆惟生毫不犹豫地下了死手,鹤田被勒得面色青紫,手指不自然地扭动几下,然后松开了匕首。
苏彦白后退两步,拔出匕首,对陆惟生比了个“oK”的手势。
“我靠,小白你没事吧!”
司隽一个箭步冲过来,强行掀起苏彦白的背心,肚脐右侧约三指的位置有一道竖着的创口。
虽然还在流血,但很浅,放在Gasoline里也就是轻伤的程度。
苏彦白打掉司隽的手,“不要喊我小白!”
陆惟生单臂擒着鹤田退到安全距离,松开手。
鹤田撞到身后的墙壁,软绵绵地滑到地上,青灰色的眼白里没有一丝神采,张大的嘴里只剩一丝微弱的进气。
奥瑟“啊”了一声,往旁边爬了两步。
他挨了陆惟生一拳,一侧的嘴角和鼻腔都在汩汩淌血。
陆惟生扫了奥瑟一眼,对他下达了回归基地的第一条命令,“把鹤田弄醒。”
“好、好的陆队长。”
奥瑟一边把滴落的鼻血往鼻腔里吸溜,一边爬回来狂拍鹤田的脸颊。
收拾完这两人,陆惟生回头看向江维宸,嘴里淡淡说了两个字,“过来。”
就是这两个字,有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江维宸陡然间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卫云靠着联盟的关系在富森混得风生水起,时间久了,他们渐渐忘记了陆惟生的行事风格,以为卫云才是有资格做队长的人。
简直大错特错。
靠残忍的手段,和靠着骨子里积蓄的魄力和威严吸引成员,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更何况,围绕在卫云身边的核心人员早就不是Gasoline成员了。
江维宸忽然意识到,他们不过是卫云的棋子。
他心惊胆颤地走到陆惟生跟前,恭敬地喊了一声,“陆队长。”
“拍到照片了吗?”
“拍、拍到了。”
“发给卫云了?”
“鹤田他……刚才已经发过去了。”
江维宸说完,认命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陆惟生怒极发笑的脸色。
陆惟生将微型摄像机举起来,哑光黑的机身底部,有用银灰色喷砂标注的云朵标记。
是云界科技的产品。
或者说,这是联盟向云界科技采购的产品,最终却辗转到卫云手里,行害人之事。
墙根处,鹤田在奥瑟的持续拍打下悠悠转醒。
他猛得吸了一口气,气流涌进肺部,呛得他大声咳嗽。
魁梧的汉子咳着咳着一抬头,陆惟生正看着自己,小幅度游移的目光仿佛在打量一具尸\/体。
“!”
鹤田捂住嘴,他片刻不敢停留,立刻行了一个标准的跪姿礼。
奥瑟出身的西洲没有这种礼仪,但他见鹤田都低头了,也忙不迭有样学样,别别扭扭地跪了下去。
陆惟生不说话,当着他们的面将微型摄像机攥进手心。
然后发力。
训练室里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从男子手心传来一声清晰的金属碎裂声。
?
鹤田和奥瑟这两位尤其忠于卫云的人,顿时觉得信念都要坍塌了——
这可是云界科技出品的高精尖定制军用产品。
就这么被陆惟生徒手捏坏了?
徒手?
捏坏了?
这还没完,伴随着外壳的碎裂,内嵌镜头、影像传感器,以及其他细碎的零部件,统统在陆惟生的手心四分五裂,丁零当啷掉了一地。
男子对着一旁站都站不稳的江维宸伸手,“手机给我。”
江维宸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掌心,眸子骤缩。
除了一点奇怪的水汽痕迹之外,陆惟生毁掉微型摄像机的手掌没有一丝伤痕。
夭寿了,救命。
真的是怪物。
想到卫云,江维宸不知怎得往四周看了一眼。
训练场里,除了过来帮忙的苏彦白和司隽,其他几十号人没有一个看热闹的,都在专注自己的训练,而卫云管理的Gasoline富森分支,基本没有几个人愿意按时训练。
除了卫云收归的那群精力旺盛无处宣泄的麻烦精——
从各洲逃到新松的犯罪者。
由于没有触犯新松的律法,这群人只被联盟列入监管名单,以便在犯事的时候进行逮捕。
“再说一次,手机给我。”
陆惟生耐心触礁,眼底隐隐有了威胁之色。
回过神来的江维宸吓得半死,迅速从兜里掏出手机塞进陆惟生手心。
“生哥、哦不,陆队长,我、照片不是我拍的,也不是我传送出去的。”
“你倒是会为自己开脱。”
陆惟生拎着手机一角,扇了两下江维宸的脸颊。
江维宸根本不敢躲,低着头任由陆惟生扇,相比于奥瑟吃的那一记铁拳,这两下巴掌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但愿你进了审讯室嘴巴还能这么硬。”
“?!”
江维宸蓦然抬头,眼神里透出汹涌的惊恐。
但陆惟生已经转向了蜷缩成一团的奥瑟和鹤田,男子蹲下来,还没伸手,奥瑟立刻乖乖交出手机,不带一丝犹豫。
鹤田是个硬骨头,到这份上竟然还想挣扎。
其实鹤田也很害怕。
但没办法,他手机里全是和卫云聊的不法勾当,万一陆惟生打包上交联盟,卫云有后台能逃过一劫,他只有死路一条。
鹤田手缩在口袋里迟迟不拿出来,他需要不动声色地摸索到电源键。
短三下长一下,就能触发聊天软件自动清除功能。
聊天软件也是云界科技研发的,陆惟生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就算鹤田全部删干净了,他也有办法在几分钟内恢复全部数据,但没有这个必要。
鹤田一边与陆惟生对峙,一边谨慎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一下,两下,三下……
指尖一片汗湿,手机随时有滑脱的可能。
陆惟生欣赏着鹤田细微的表情变化,在最后一刻忽然伸手捏住他的手腕,语气戏谑:“最后一下,就没有按的必要了吧。”
伴随着落下的话音,以及鹤田脸上来不及浮现的惧色——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间训练室。
腕骨被捏碎的剧痛非常人可忍,鹤田咆哮、扭曲、翻滚着,意欲挣脱。
陆惟生岿然不动,眼底闪过一丝冷嘲。
不少成员停下来,朝这个方向看,坦荡做事的成员脸上神情肃穆,只觉得自家队长在惩罚应罚之人,并无不妥。
倒是有些双面人看着鹤田痛到目眦欲裂的模样缩了缩脖子。
心头浮现出一种“有朝一日”的不安。